有人覺得沈惜有心機也好, 有膽識也罷,對於沈惜來說,她當時真的沒想那麼多。
她有能力救, 卻因為怕那萬一的情況而不出手, 她自己也會良心不安一輩子。
沈惜頓時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幸而此時禦醫到了, 輔國公等人都聞訊趕來, 喬湛也跟著過來了。他聽到丫鬟通報說,永寧侯夫人把元哥兒給救了, 心中覺得奇怪,怕沈惜有什麼事, 便趕來看看。
他從不知道沈惜會什麼醫術, 而且那種情況下, 沈惜敢出手, 也稱得上十分有魄力。
等到喬湛到時, 輔國公夫人、世子夫人還有衛國公夫人都圍著沈惜,反而沒去看聽說被噎住, 情況不大好的元哥兒。
隻見元哥兒被周氏抱在懷中,此時也隻是小聲抽噎著,似乎已無大礙。
“舉手之勞, 您別放在心上。”沈惜被六道殷切感激的目光包圍, 忙扯出一抹笑容道:“隻是我碰巧知道這個法子。若是沒有我,別人也會有高招救元哥兒。”
聽了沈惜的話, 三人隻會覺得她心善卻還謙遜。
方才連出主意時, 眾人言辭都是委婉的, 更別提有人敢出手施救。畢竟是容易惹麻煩的事,不做不出錯,真的出了問題,也說不清。
正是她們都能理解,所以更覺得沈惜的行為難能可貴。
剛剛急著救人,沈惜身上的裙子已經皺巴巴的,若是細看,還會發現被劃破了幾道痕跡。輔國公世子夫人才要張羅著讓人服侍她去換身衣裳,隻見沈惜突然睜大了眼睛。
“侯爺?”沈惜看到喬湛也跟在衛國公世子後麵走了進來,目光微愕。
喬湛又恢複了往常那表情寡淡,好在輔國公夫人等人都是知道他的,並不覺得他失禮。
既是禦醫來了,還是要讓他看看元哥兒的情況才放心。喬湛隻說找間屋子,他陪著沈惜去換衣裳,讓輔國公夫人她們不必擔心,去看元哥兒要緊。
早有人通知冬梅等人過來服侍,臘梅得到消息便去馬車上取了沈惜備著的衣裳過來。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喬湛毫不顧忌的牽著沈惜的手隨著輔國公府的丫鬟去了旁邊的屋子,隻把在場一眾人看得嫉妒不已。
永寧侯竟然還是如此寵愛沈惜,先前明明有傳言說沈惜被送回了承恩伯府,還快不行了——
如今承了輔國公府和衛國公府的感激,可不是更得橫著走了?
殊不知被大家羨慕嫉妒恨的沈惜,此時心裏那點子救了人的喜悅早就沒了,她惴惴不安的跟著喬湛走,手心裏甚至出了汗。
喬湛不會怪她的莽撞罷?
靜下心來想一想,她的行為稱得上莽撞了。畢竟她此時不僅僅是沈惜,在世人眼中的身份更是永寧侯夫人,代表著永寧侯府。
若是真的有了不妥當,豈不是永寧侯府同輔國公府和衛國公府結了怨?
可即便現在讓她重新選擇,她也會選擇救元哥兒。
雖說她一直都想做好永寧侯夫人,可如今看來,她離合格的侯夫人,還差了很遠很遠。
沈惜有些喪氣的垂著頭,也不出聲。
他們前腳才到,冬梅便氣喘籲籲的捧著沈惜的衣裳過來。
“等等。”她們才想服侍沈惜換衣裳時,喬湛卻出言製止了。
屋子裏隻有沈惜的丫鬟,輔國公府的丫鬟識趣的去準備沈惜淨麵、梳妝用的東西。
喬湛讓沈惜在軟榻上坐下,解開沈惜的裙子,隻見襯褲上隱隱透出幾絲血痕來。他皺著眉,親手往上挽起她的襯褲褲腿,果然她的膝蓋上有幾道被劃破的傷口,透著血絲,膝蓋上還有大片的青紫之色。
當時沈惜著急,也沒注意到地上還有什麼,便半跪了下去。
許是那會兒人多手雜,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掉了進去也不一定。
“讓她們拿幹淨的布巾和水過來。”喬湛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語氣雖然與平時無異,可任誰都能聽出他的不悅來。“再拿些藥膏過來。”
臘梅冬梅忙答應著去了,房中隻剩下了沈惜和喬湛兩個人。
沈惜有個優點便是認起錯來毫無壓力,從來都不覺得是丟麵子的事。她見喬湛臉色不大好,忙拉住他的衣袖,聲音低低的道:“侯爺。是我錯了,您別生氣。”
隻要沈惜一服軟,他就沒脾氣,原本他也沒生沈惜的氣。
“我是有把握才這麼做的,那會兒情況正危急,總不能看著元哥兒送了命。”沈惜心中清楚喬湛的人品,他不會怪自己救人的事。喬湛生氣了,恐怕多半是她弄傷了自己。
“元哥兒那麼小小軟軟的趴在我懷裏,我心都要化了。”沈惜想起元哥兒羞澀的笑容,一時間忘了自己還在認錯,臉上也不由露出笑容來。“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我看,真是可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