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澤眼睛好了是好事啊，自己為什麼這麼傷心？哦，自己傷心的，是這一次，真的沒機會了……
趙銘澤站在窗前，等了一會，等蔣妍妍走遠。趙銘澤看剛才蔣妍妍的背影，就已經感到蔣妍妍的痛苦……之前想用她幫自己甩掉唐梓婷，自己眼睛一好，又立即無情地讓她走開。
趙銘澤低頭，咬著嘴唇。自己不應該這麼虧欠一個對自己有感情的女孩。但有些事情，特別是感情的事情，虧欠是無法補償的。喜歡最大，感情不是比付出，按勞分配。
對不起，蔣妍妍……以後如果有機會補償，自己會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趙銘澤看到窗外蔣妍妍徑直走到停車場，開車門，上車，在車子裏坐著一直不動。又坐了好久，好像在平複情緒，然後發動車子，車子開走了，開遠了。
趙銘澤突然感到自己心裏有些空……好像自己的心有一部分隨著車子也被人拿走了。
趙銘澤看著窗外人來車往，又發了一會呆，拿出電話，先給程嘉義打電話。
自己眼睛有問題的原因找到了。自己該怨恨程嘉義嗎？
電話接通了：“趙銘澤，怎麼樣檢查結果？”
“眼睛沒有問題，每年複診一次就可以了。我已經拿到了醫院開的證明。”
“那不錯。你們宣講團也完事了吧？”
“是。”
“明天Ｊａｓｏｎ飛上海，但他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他臨時有事，讓我替飛一班，你做二副，有問題嗎？”
“哦……好，謝謝師父。”
“有什麼好謝的。你一會回公司，趕快去找人事部，把證明給他們，把這事趕快了了。”
“嗯。明白，師父。”
“行了，那我掛了。”
電話掛了後，趙銘澤又按出唐梓婷的號碼，看著電話屏幕上唐梓婷的名字，趙銘澤有些猶豫。
自己在猶豫什麼呢？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現在，怎麼和唐梓婷解釋之前自己的冷淡？隻能照實說，實話，唐梓婷單純，自己要用真心，才對她公平。但關於蔣妍妍的部分，自己就不能說了。唐梓婷不會嫉妒，但她對別人的痛苦，比對自己的痛苦感覺還要靈敏。蔣妍妍受到的傷害，會讓唐梓婷心裏不安，會讓她有做錯事情的感覺。
自己必須撒這個謊。
實話實說，在電話裏說……電話裏的自己，一下冷淡，一會又熱情了。這樣太不好了……
對了，明天飛上海……唐梓婷在上海。自己到上海後，突然去找她，她會很吃驚，然後自己再當麵和她解釋，她肯定會感動的，會哭的梨花帶水，會喜歡愛情的這種有點波折的小酸楚，會突然更喜歡自己。
程嘉義掛斷了趙銘澤的電話，還沒等把電話放下，突然鈴聲又響了起來。
程嘉義把電話拿起來，來電人是丁誌強。程嘉義按了一下屏幕，拿起電話：“喂，誌強，正好我還要找你呢，晚上出來喝一杯？”
“哦？喝一杯？事情你已經知道了？”
“趙銘澤剛打來電話，說他眼睛沒事了。我不早和你說過，我懷疑他的左眼有傷，可能和當年我師父在機上出事那次有關係，是我操作失誤，他眼睛一下撞到了箱子上，當場甚至昏迷了。”
“趙銘澤沒事了？”
“對！”程嘉義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不知道，我接他電話時，真他媽有些緊張。你說這孩子要是真的不能飛了。我怎麼向他父親交代……那不就是我把這孩子給毀了。”
“趙銘澤是個好孩子，你也不是壞人，生活有時候是挺殘酷，但那也沒必要非這麼給你倆製造悲劇。”
“好人也不是沒悲劇，要不然我師父當年……算了，不提這件事情……晚上怎麼樣？和我出來小慶祝一下。”
“咳！我找你不是為趙銘澤眼睛，是有別的事！”
“別的事？什麼事？”
“你真不知道？”
“賣什麼關子？有屁快放！”
“那我說完，估計你不會找我喝酒了，估計要改成自己在家喝悶酒……然後狠抽自己大嘴巴子……我說了你別摔電話……”
“行了！快說吧。”
“雲雲，要和Ｊａｓｏｎ登記了。明天。”
程嘉義吃了一驚，愣住了，用了幾秒鍾，大腦才把丁誌強話筒裏剛才的聲音轉化成自己能理解的內容……
Ｊａｓｏｎ讓自己替飛，原來是這樣……
這是大事吧，可是程嘉義發現自己的腦袋沒有太多的反應，好像還很平靜。程嘉義看著辦公桌上的電腦，電腦屏幕沒有打開，一片漆黑：“啊……”
“你這什麼反應，嘉義？就啊一聲就表示接受了？”
程嘉義低頭看外麵，那種胸口發堵的感覺，又回來了：“……你怎麼知道的？”
“雲雲給我打的電話。”
“給你打的電話？”
“讓我告訴你一聲，Ｊａｓｏｎ昨天晚上，在吃晚飯的時候精心安排的，突然求的婚。人家老外這方便真比咱中國糙老爺們花心思，那個場麵還是……”
“你不用說那麼具體……”程嘉義猛然抬高聲音，打斷了丁誌強……他真的不太想聽這些。
“鄭馨雲和Ｊａｓｏｎ查了黃曆，也不知道真假，他們已經定了明天，說是星期一，又是８號，按照中國還是美國黃曆都大吉，倆人一早就去民政局先領個中國版的結婚證，然後還要去美國領一個，雙重保護。”
“嗯。”
“雲雲給我打電話，中心意思就是還是想讓我轉告你一聲，你倆畢竟有一段，是她生命中重要的男子……人家的意思就是不能好聚，也最好別弄得散開，說就算她結婚了，以後和你，還是同事和朋友。”
“這她其實不用擔心。”
“哼……”丁誌強冷哼了一聲，“我看也是她想多了。你那關公一樣不近女色的剛烈性格，還能自殺怎麼的？你打算怎麼辦？”
“晚上找你喝酒，這回有兩個理由了。我擔心的兩個人都有了好結果，雙喜臨門。”
“嗬嗬。”丁誌強冷笑了一聲，“這他媽也是一回事？作為哥們，我本來想勸你是不是中間攔一下。你好歹給鄭馨雲打個電話吧。”
“幹什麼？截胡啊？”
“行了。你嘴越貧，心越涼。晚上有人給我介紹對象，你自己在家喝悶酒吧。介紹那姑娘要是長得醜，我再去找你。要是我沒找你，那就是成了。”
“行，掛了。”
“程嘉義，都是你自己做的。鄭馨雲多好個姑娘，楞落到洋鬼子手裏了。她……”
“再見！”程嘉義掛了電話，手放下來，手裏仍然握著電話，但身子卻一動不動，整個身子和腦袋都進入麻木呆滯的狀態，空空蕩蕩的，好像時間都停止了的麻木狀態。
然後首先程嘉義感覺自己的心先有了變化，心髒的位置，好像一點一點的，被什麼東西挖出了空洞，空洞不停地變大，不停地變大，終於從胸口擴散開來的空洞和痛苦，慢慢向全身彌漫。
程嘉義猛地站起身子，好像要去做點什麼，站起來後，卻又發現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自己的生活當中，從現在開始，不再有鄭馨雲了……
程嘉義又慢慢坐下，然後把胳膊放到桌子上，把腦袋躺到胳膊上，閉上了眼睛。
程嘉義想要用這樣的姿勢，減輕空蕩蕩的那種讓自己心慌的感覺。
但是，沒有效果。
當晚十點，唐梓婷下了飛機，回到了北京。
連續一個禮拜趙銘澤對自己冷冷的態度，讓唐梓婷越來越心慌。唐梓婷和公關部門的人說自己家裏有事，要求要回一趟北京。
公關部經理雖然對唐梓婷有點意見，一直不給。但在向趙總抱怨的時候，趙總知道唐梓婷的背景，隱晦的提醒公關部經理準假，大不了拍攝延期幾天。
公關部經理聽話聽音，第二天，也就是周日，早上就通知唐梓婷準了假。唐梓婷不知道為什麼公關部經理突然開恩，感謝後，經理和她商量能完成當日上下午兩組拍攝嗎？唐梓婷都答應了。
下午拍攝完是四點多，唐梓婷直接趕往機場定了七點半的機票。
獨自一個人為了感情往北京趕的時候，唐梓婷突然想起來以前上學時候，自己同寢的寢室長，在一次和男友吵架後，回到寢室一邊哭著一邊說：“我找他坐公交車坐了一個小時，他怎麼還這樣對我？”
另一個寢室的室友說的話：“咱們女生就是賤，男生上手前都是他們跑長途，這一確立關係了，就改成咱們女生上門送溫暖了。寢室長，你也不用在這唱戲了，下個禮拜你還得去你知道不？記吃不記打，悲哀。”
大家一總結，幾乎個個女生都有為見個一會跑好遠的路的經曆。最後大家得出的結論，就是還是女生戀愛的癮大。
那時候自己還沒談過戀愛，沒想到現在自己剛談了不到十天，就開始長途奔襲了。寢室長好歹橫跨市內，自己橫跨中國。牛逼。
唐梓婷想到這裏，看著窗外的一朵一朵白白的雲彩，忍不住笑了，笑自己。然後又悲傷起來。
飛機因為航空管製晚了半個小時，唐梓婷出了機場已經十點半。自己不敢回家，怕爸爸媽媽審自己。這麼晚了也不好連忙找趙銘澤，就想第二天早上去找趙銘澤。
第二天早上九點，唐梓婷打電話給趙銘澤，趙銘澤已經去了機場準備起飛，關機了。
唐梓婷連忙找公司查排班表，才查到趙銘澤臨時改了飛行計劃，今天頂班Ｊａｓｏｎ他們組的人。
趙銘澤飛去的是上海……
自己現在到了北京，怎麼這麼巧？沒有緣分的巧……
唐梓婷連忙打電話再定去上海的機票。訂到一個中午十一點的航班。好有癮啊。
唐梓婷趕到機場的時候，程嘉義和趙銘澤搭檔的航班乘客都已經登機完畢。乘客艙內因為鄭馨雲請假去登記，蔣妍妍她們組派了一個臨時乘務長。飛機預定１０點起飛，但因為機場大霧一直在排隊。飛機晚點二十分鍾。
程嘉義讓趙銘澤給後麵機艙打電話，問機艙乘客情況。
趙銘澤拿起內線電話說了幾句，突然問：“什麼？！哦……好好，請你等等……”
趙銘澤把話筒握在手裏，轉頭問程嘉義：“機長，有個乘客給你寫了一張字條，乘務長問可以交給你嗎？”
“什麼字條？”
“信封封好了，內容空乘也沒看到。”
“信封封好了？什麼人？”
“哦……”趙銘澤答應一聲，對話筒說道，“給機長寫字條的人是什麼人？……啊？女的？”
程嘉義聽到“女的”兩個字，也有點吃驚，對趙銘澤說道：“把字條送過來我看看。”
不一會，替班的乘務長敲門進來，把一個小信封送進來。
程嘉義正在和塔台確定排隊順序，趙銘澤回頭接的信封。趙銘澤一拿到信封，就吃了一驚。信封不是趙銘澤想象中標準的郵政信封，而是麵積小了一倍的，粉色做底色，封口是好多個星星組成的卡通可愛的心形紙貼。
趙銘澤接過信封，鼻子還聞到淡淡的香氣從信封擴散出來。
乘務長對趙銘澤有些詭異的一笑，然後就出去了。
趙銘澤拿著信封，程嘉義和塔台對話結束，把話筒放下，轉頭向趙銘澤要信封，一接過來，程嘉義也吃了一驚……
難道……
鄭馨雲在上學的時候，給程嘉義過年時候送過過年卡片，那個信封，程嘉義記得也是這種風格，淡淡的粉色，還有淡淡的粉餅的香氣。
裏麵夾了兩張電影票。在那場電影觀看過程中，兩個人第一次互相摸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