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醫 改(3 / 3)

美國醫生都是自由人,隻要取得執照,就可以多點行醫。他們的收入很高,一些頂尖醫生的薪酬甚至超過總統。所以,醫生格外珍惜自己的名譽。如果收受回扣,輕則被記入檔案,終身蒙羞;重則被終身吊銷執照,丟掉飯碗。在這樣的製度下,很少有醫生鋌而走險。

藥品回扣是醫療行業的腐蝕劑,既毀了醫生的形象,也毀了患者的信任。惟有敢於觸碰深層矛盾,革除體製機製積弊,才能讓醫生重塑職業尊嚴,成為一個令人羨慕的陽光職業。

“以藥養醫”等於“以藥毀醫”

畸形的醫療體製,催生了畸形的藥品市場。隻有將“以藥養醫”變成“以技養醫”,才能讓“白大褂”更幹淨、更有尊嚴

2013年,全球知名藥企葛蘭素史克在華部分高管因涉嫌經濟犯罪被立案偵查。據調查,為了打開藥品銷售渠道,該公司大肆向政府官員、醫生等行賄,數額之大,令人震驚。

葛蘭素史克“賄賂門”事件絕非偶然,掀開了醫藥購銷“潛規則”的冰山一角。在我國,藥價虛高是一個公開的秘密,零售價高於出廠價數百倍的藥品並不罕見。在巨大的利潤“蛋糕”中,很大一部分是給醫院和醫生的回扣。羊毛出在羊身上,藥品回扣隻能攤在成本裏,最終埋單的還是患者。商業賄賂,成為藥價虛高的幕後“推手”。

近年來,我國不斷打擊醫藥領域的商業賄賂,不少醫務人員因收受回扣鋃鐺入獄。盡管如此,藥品回扣之風依然盛行。這說明,問題的根源在於“以藥養醫”體製。可以說,畸形的醫療體製,催生了畸形的藥品市場。

“以藥養醫”是我國醫療體製的一個“毒瘤”,被稱為“萬惡之源”。改革開放初期,政府為了彌補財政投入不足,允許醫院實行藥品加成銷售。如今,藥品加成已成為醫院的重要經濟來源,約占醫院收入的四五成。更可怕的是,在藥品銷售的鏈條上,已經形成了一個超級穩定的“生態係統”,利益各方盤根錯節。例如,一種藥品要想進入醫院銷售,必須“過五關斬六將”,層層疏通關係,才能最終進入藥房。但是,這僅僅是藥品銷售的第一步。為了讓醫生多開藥,“醫藥代表”們各顯神通,競相爭奪醫生手中的“處方權”。有的讚助學術會議,有的安排出國考察,有的幹脆赤裸裸給現金……在利益的誘惑下,不少醫生和藥商結成了“利益共同體”。

藥品回扣現象屢禁不止,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醫生收入太低。跟大多數國家相比,我國醫生的薪酬待遇偏低,無法體現其高風險、高技術的職業特點。同時,我國醫療價格體係扭曲,醫生的勞務技術價值被嚴重低估。“看病的不如算命的”“掛號費不如停車費”成為一個普遍現象。為此,很多醫生心裏感到不平衡,把拿回扣視為“堤內損失堤外補”。甚至連一些院長也認為,光靠“陽光收入”,根本養不住這麼多優秀的醫生。如果沒有其他補償,醫生可能會大量

流失。

為了破除“以藥養醫”體製,北京等地在公立醫院改革試點中,實行藥品零差率銷售,醫院賣藥不再加價,藥品收入缺口由醫事服務費來彌補。然而,此舉雖然切斷了藥品和醫院之間的利益關係,卻無法切斷藥品和醫生之間的利益關係。藥品不再“養醫院”,但仍在“養醫生”。看來,如果不提升勞務技術價值,不讓醫生拿到體麵的“陽光收入”,就很難堵住“回扣暗流”。從本質上說,“以藥養醫”等於“以藥毀醫”。它不僅毀壞了醫生的職業形象,而且破壞了醫療行業的健康生態。因此,隻有將“以藥養醫”變成“以技養醫”,才能讓“白大褂”更幹淨、更有尊嚴。

治理醫藥商業賄賂,既要靠體製改革,也要靠法治建設。醫生是一個維護健康的神聖職業,絕不允許在病人身上牟取私利。美國《醫生收入陽光法案》規定,醫生收受藥企的禮物超過10美元,需要公布名字和內容。如果達到受賄標準,不僅會被吊銷行醫執照,甚至還會被判刑。在這方麵,我國也應拿出“刮骨療毒”的勇氣,以查處葛蘭素史克案件為契機,依法打擊商業賄賂,為深化醫改創造良好的法治環境。

中國人為啥愛吃藥

在美國,買抗生素比買槍還難。醫生之所以不亂開藥,是因為其收入和藥品銷售沒有任何關係,醫生是一個憑技術吃飯的陽光職業

一項網上調查顯示,我國藥品浪費觸目驚心。85%的網友表示自己家裏有剩餘的過期藥,這些藥都被白白扔掉了。據估算,我國每年家庭浪費的藥品價值超過100億元。

中國人對吃藥情有獨鍾。哪怕得個普通感冒,也要買一大堆藥,不管中藥西藥,統統往嘴裏塞。還有人把抗生素當成了“萬能藥”,稍不舒服就來幾粒,就像吃糖果一樣隨意。到醫院裏,如果醫生不給開藥,就認為醫生看病太草率。在醫院門口,人們常常看到患者手裏拎著一大袋子藥,仿佛從超市購物歸來。事實上,很多藥根本吃不完,等到一過期,全部倒進垃圾桶。據統計,2011年我國藥品銷售額突破9000億元,成為世界第三大藥品銷售國。但是,這些藥品能夠被合理使用的僅占一部分。有的是被浪費了,有的是被濫用了。尤其是抗生素的過度使用,不僅白白浪費了資源,而且催生了超級耐藥菌,給公眾健康埋下巨大隱患。

當然,老百姓愛吃藥,和醫生愛開藥密切相關。其實,老百姓的用藥習慣,都是醫生教出來的。在一些農村地區,輸液是最普及的“標準套餐”。不管什麼病,醫生一律給上“三素一湯”(抗生素、激素、維生素、鹽水)。時間一長,老百姓“久病成醫”,也成了“半個郎中”。一有頭疼腦熱,便要求吊瓶輸液。即便是在大醫院,很多醫生開藥也很隨意,有病沒病,都要開藥,而且出手“闊綽”,隻選貴的,不選對的。

其實,發達國家的醫生開藥反而很“小氣”。尤其是在美國,買抗生素比買槍還難。有位企業家帶兒子看病,醫生說就是普通感冒,不用吃藥,回家用溫水給孩子洗澡,物理降溫,幾天就好。可是,他並不接受這種治療方法,一再堅持醫生開處方。結果,醫生開出的處方是:冰淇淋。事後,他才知道,這裏的醫生在診斷不明確時,絕不會貿然開藥。凡是能夠用鍛煉、飲食等方式解決的,就不用藥物治療。另外,在很多醫院,藥品都是拆零銷售,而不是整盒銷售。醫生給患者配的藥,分裝成小紙包,既方便服用,又不會浪費。國外醫生之所以不亂開藥,主要是因為其收入和藥品銷售沒有任何關係,醫生是一個憑技術吃飯的陽光職業。

我國是一個發展中國家,人口多、底子薄、資源少,為什麼還會有藥品浪費現象?根源就在於不合理的醫療體製。我國公立醫院實行“以藥養醫”補償機製,在醫院的總收入中,藥品占了“半壁江山”。如果沒有藥品收入,醫院就會嚴重虧損。由於勞務技術價值普遍偏低,醫生必須通過銷售藥品來補償收入不足。於是,多開藥、多浪費、多消耗,就成了醫院創收的一大“法寶”。因此,要想解決這一問題,必須改革不合理的醫療定價體係,大幅提升醫生的勞務技術價值。同時,破除“以藥養醫”機製,切斷醫生和藥品銷售之間的利益鏈。如果醫生能靠技術養活自己,有一份體麵的陽光收入,就不會再開大處方。目前,北京等地的部分三甲醫院開始推行醫藥分開試點,設立醫事服務費,實行藥品零差率,在一定程度上遏製了大處方。但是,這隻是改革的第一步。雖然醫院和藥品銷售之間的利益鏈切斷了,但手術費、治療費嚴重偏離市場價值,醫生的勞動得不到充分尊重,部分醫生仍靠“大處方”獲取灰色收益。

醫療支出具有無限趨高性。無論窮國富國,如果放任醫療資源浪費,都會發生災難性的後果,政府不堪重負,社會難以承受,百姓怨聲載道。作為一個醫療資源有限的國家,中國更要厲行節約,精打細算,用最少的錢解決13億人的健康問題。

給公立醫院“喂足奶”

政府應根據自身財力,合理確定舉辦公立醫院的數量。也就是說,政府必須明確自己養活幾個孩子,其餘的再放給社會“領養”

最近,一位公立醫院院長抱怨:如果取消以藥補醫,政府補償又不到位,即使提高部分醫療服務價格,依然彌補不了虧損,醫院不就成了“沒奶的孩子”?

此話擊中了公立醫院改革的“軟肋”。目前,我國公立醫院的補償渠道有三個:政府補助、服務收費、藥品加成。遺憾的是,政府補助隻占醫院總支出的10%,而多數服務收費也低於實際成本,藥品加成自然就成了醫院的“命根子”。一些公立醫院大處方屢禁不止,根源就在於不合理的補償機製。

從理論上說,政府是公立醫院的舉辦者,理應盡到辦醫者的責任。就像一個母親,既然把孩子生下來了,就要保證喂足奶,使其健康地活下去。然而,我國政府舉辦的公立醫院數量過於龐大,床位數占各類醫院總床位的90%。由於財力有限,政府維持現有投入已經不易,更不可能再大幅增加投入。同時,盡管醫療服務價格長期偏低,但由於人們對物價太敏感,短期內大幅提升服務價格也不現實。因此,取消以藥補醫遭遇巨大阻力。

既然公立醫院數量太多,政府投入嚴重不足,為何不能讓社會資本參與舉辦呢?例如,一個並不富裕的家庭養了一群孩子,由於奶水不足,個個麵黃肌瘦,偶爾偷吃點零食,還要被訓斥指責。而一個富人家裏沒有孩子,經濟條件優越,希望領養幾個,卻不被允許。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指出,社會資金可直接投向資源稀缺及滿足多樣化需求服務領域,多種形式參與公立醫院改製重組。這說明,公立醫院不應排斥社會資本。與其讓孩子們都挨餓,不如讓有愛心、有能力的富人領養幾個。不管誰來養,隻要能讓孩子們活得更好就行。

然而,社會資本參與公立醫院改製重組,需要有明晰的頂層設計。最關鍵的是,政府應根據自身財力,合理確定舉辦公立醫院的數量。也就是說,政府必須明確自己養活幾個孩子,其餘的再放給社會“領養”。堅持公立醫院為主導,並不意味著政府大包大攬,更不意味著政府壟斷醫療資源。隻要市場能辦的,政府就不應壟斷。政府除了保留縣級公立醫院、部分代表國家和區域醫療水平的公立醫院、部分體現公益性的專科醫院以及中醫院之外,其餘的都可以對社會資本開放。

堅持非營利性醫療機構為主體,是我國醫改的基本原則。《決定》指出,鼓勵社會辦醫,優先支持舉辦非營利性醫療機構。然而,目前我國社會辦醫的最大問題是營利性與非營利性不分。按照規定,非營利性醫院享受免稅政策,但不能分紅,贏利部分必須用於醫院發展。但是,很多私立醫院名為非營利性,實則以贏利為目的,一邊享受免稅政策,一邊暗中變相分紅,這是不符合法規的。

也許有人會問,既然舉辦非營利性醫院不能賺錢,除了慈善家,誰還願意投資呢?在這方麵,台灣經驗值得借鑒。按照病床占有率統計,台灣政府辦的公立醫院約占三成,社會資本辦的非營利性醫院約占四成,私立營利性醫院約占三成。社會資本之所以願意辦非營性醫院,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稅收政策。例如,企業投資辦非營利醫院,就相當於做了慈善捐贈,投資金額可抵扣所得稅。企業辦醫院,既免了稅,又得了名,何樂而不為?可見,鼓勵社會資本優先舉辦非營利性醫院,必須有稅收政策作支撐,否則就會淪為一句空話。

讓更多社會資本進入醫療領域,增加醫療資源總量,是解決看病難的根本出路。而隻有給公立醫院“喂足奶”,給社會資本“打開門”,才能激活醫療市場,形成有序競爭的局麵,滿足人民群眾多層次、多樣化的醫療需求。

該不該取消特需醫療

凡是市場能辦的,政府就不該搶著辦;凡是市場失靈的,才是政府該幹的。公立醫院保基本,私立醫院做高端;政府提供公共產品,市場提供私人產品

據報道,上海市擬剝離公立醫院“特需醫療”,全部放到兩大醫學園區—上海國際醫學園區和新虹橋國際醫學中心,讓社會資本與公立醫院資源對接。有專家提出,特需醫療應該徹底退出公立醫院。

同樣一家醫院,有普通病房,也有特需病房;同樣一位專家,有普通門診,也有特需門診。而普通和特需,價格往往相差十幾倍。這是我國公立醫院的一道獨特“景觀”。上世紀80年代,我國由於缺乏麵向高端人群服務的醫療機構,部分公立醫院開設特需醫療部或國際醫療部,主要針對外賓或高幹等人群。為了滿足公眾的特殊需求,很多醫院又推出了專家特需門診。例如,一名專家普通門診掛號費是14元,特需門診就可達到幾百元。如今,公立醫院特需醫療的“身份門檻”已經淡化。雖然價格不菲,依然供不應求。為此,政府明確要求:控製公立醫院特需服務規模,公立醫院提供特需服務的比例不超過全部醫療服務的10%。

不過,取消特需醫療服務,如同在公立醫院身上“割肉”。長期以來,我國公立醫院的補償機製不合理。一是政府投入不到位,醫院必須靠自我創收維持生存。二是醫療技術服務價格偏低,嚴重背離價值規律,很多普通醫療都是“虧本買賣”,做得越多,賠得越多。因此,特需醫療成為一條特殊的補償渠道,醫院增加收入,醫生獲得補償,誰願意動自己的“奶酪”呢?

公立醫院開設特需醫療,在全世界是罕見的,因為這與公立醫院的公益性質背道而馳。在任何國家,政府舉辦公立醫院,目的都是保障基本醫療,而不是為了追求經濟效益。當前,我國很多大型公立醫院人滿為患,基本醫療服務尚難保障。如果在普通門診和普通病房都供不應求的前提下,盲目增加特需門診和特需病房,難免有少數人擠占多數人的公共資源之嫌,不符合公共利益最大化原則。因此,取消特需醫療是大勢所趨。

也有人認為,社會對特需醫療服務有需求,公立醫院有資源優勢,而私立醫院也不具備服務能力,為什麼公立醫院不能幹,非要把市場讓給私立醫院呢?其實,這是一種錯誤認識。多年來,我國公立醫院定位不清,大病小病通吃,普通特需並舉。很多醫院盲目追求高精尖,偏離了公益性軌道。盡管公立醫院舉辦特需醫療,也是為了滿足公眾多層次、多樣化的需求。但是,公立醫院的首要職責是滿足基本醫療需求。如果公立醫院利用公共資源與私立醫院競爭高端醫療,無疑是一種不公平競爭,既壓縮了社會資本辦醫的空間,也背離了公立醫院的方向。因此,公立醫院應集中精力辦好基本醫療,並逐步實現把基本醫療作為公共產品向社會提供。對於特需醫療服務,完全可以交給社會資本來辦。凡是市場能辦的,政府就不該搶著辦;凡是市場失靈的,才是政府該幹的。公立醫院保基本,私立醫院做高端;政府提供公共產品,市場提供私人產品。這才是醫療資源的最優配置模式。

當然,公立醫院取消特需醫療,是一場利益的博弈,需要有配套政策作支撐。首先,政府作為公立醫院的舉辦者,必須承擔起基本責任,加大財政投入,讓公立醫院“吃得飽”。同時,理順醫療服務價格,讓公立醫院不必依賴特需服務而彌補虧空,讓醫生靠提供基本醫療就能獲得體麵的收入。如果公立醫院連生存問題都解決不了,堅持公益性就成為空談。其次,逐步放開醫生自由執業,既為社會資本辦醫釋放人才資源,也為醫生薪酬市場化創造條件。

俗話說,草盛苗稀。如果公立醫院任憑特需醫療“野蠻生長”,基本醫療的“禾苗”就會被“雜草”吞噬。把基本醫療衛生製度作為公共產品向全民提供,是醫改的重要目標。政府應加快推進公立醫院補償機製改革,為取消特需醫療創造條件,讓公立醫院真正姓“公”。

歸來吧,消失的廉價藥

個別地方政府為了追求政績,錯誤地將“價格合理”理解為“最低價中標”。每次招標,都要將藥價壓低一次。很多國產基本藥物在數次“血拚”之後,變成了“白菜價”

近來,國產甲亢治療藥物甲巰咪唑片全國斷貨,一藥難求,很多患者心急如焚,擔心停藥後病情惡化,而醫生也無可奈何。

廉價藥短缺事件頻頻上演,折射出我國藥物管理政策的“短板”。從凝血八因子到魚精蛋白,再到抗蛇毒血清,每次斷貨的原因都一樣:藥品利潤太低,企業不願生產。雖然政府部門通過緊急協調,暫時解了燃眉之急,但廉價藥持續供應的長效機製並未建立。

廉價經典藥大多屬於國家基本藥物,定價低、利潤薄。目前,我國藥品集中招標采購普遍采取“雙信封製”,即一個信封比質量、一個信封比價格,中標原則是“質量優先,價格合理”。但是,在實際招標中,質量準入門檻很低,實質上是在拚價格。於是,“雙信封”變成了“單信封”,“單信封”變成了“唯低價論”。例如,一瓶青黴素僅包裝成本就達0.17元,但部分省份的中標價竟然是0.17元。當企業持續虧本時,隻能選擇停產。還有個別企業為了降低成本,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例如,以蘋果皮冒充板藍根,以檢測標誌物代替中藥材等。結果,很多基本藥物雖然便宜了,但質量下降,療效不佳,患者反映“吃了不管用”。

我國推行藥品集中招標采購製度,目的是為了遏製藥價虛高現象,擠幹藥價中的水分,最大限度讓利於民。然而,個別地方政府為了追求政績,錯誤地將“價格合理”理解為“最低價中標”。每次招標,都要將藥價壓低一次。很多國產基本藥物在數次“血拚”之後,變成了“白菜價”“地板價”。而以超低價中標的品種,要麼“有價無市”,要麼“中標即死”。招標業績看起來很美,實際上是“空頭支票”,老百姓並沒有得到實惠。

我國的醫藥企業有五千多家,批準上市的藥品達1.2萬個,涉及的劑型規格有10多萬個。作為政府,很難核實每種藥品的生產成本,更難定出一個公認的合理價格。如果政府幹預過多,給每種藥品限價,很容易出現“降價死”“藥價虛低”現象。如果放任市場調節,一些藥品又會虛高定價。例如,媒體曾報道過一種蘆筍片,出廠價僅15.5元,經過醫藥公司、醫藥代表、醫生等環節,最後到患者手中,價格漲到了213元,利潤達1300%。因此,政府部門似乎陷入了“一管就死,一放就亂”的困境。

從市場經濟的角度看,政府對價格的管製越少越好。凡是市場能夠平衡的,政府就不應插手。因為“看不見的手”遠比“看得見的手”更靈活、更敏感。但是,藥品是關係民生的特殊商品。當前,我國醫療體製積弊重重,藥品已經偏離價值規律軌道。一種藥品,定價越高,回扣越大,市場越火。可見,在藥品銷售領域,“體製的腳”踩住了“市場的手”,畸形藥價的背後是畸形的醫療體製。隻有革除醫療體製弊端,才能讓“看不見的手”發揮作用。

解決廉價藥短缺問題,政府必須有所作為。從短期來說,應改進藥品集中招標采購製度,糾正“唯低價論”的錯誤傾向,既要考慮價格因素,更要考慮質量因素。對於防治必需、用量較大的國家基本藥物,可以實行定點生產、統一定價、統一供應,既讓老百姓得到實惠,也讓企業有合理利潤,同時更能保證質量。

藥價不是一個孤立問題,而是涉及醫療衛生體製的綜合問題。政府部門必須創新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