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醫 道(3 / 3)

其實,臨床醫生寫論文、搞科研並沒有錯,錯就錯在醫院將論文與職稱、薪酬等掛鉤,實行論文“一票否決”。雖然科研與臨床相輔相成,但對於大多數基層醫生來說,臨床與科研很難兼顧。在國外,醫生分為臨床型和科研型。一般來說,非教學醫院的醫生並不需要寫論文、做科研。即便是教學醫院,如果臨床醫生不承擔教學任務,也不必寫論文。很多臨床醫生寫論文,主要是出於個人興趣和探索精神,希望總結臨床經驗解決實際問題,並非出於功利目的。而我國醫生卻被逼成“萬能型”,無論什麼類型的醫生,一律都要寫論文,這顯然不符合醫學人才培養規律。

醫生的天職是治病救人,會看病是患者對醫生的基本要求。改革不合理的職稱評定製度,把醫生從“論文枷鎖”中解放出來,這是醫生的心聲,也是患者的期盼。

醫生和廚師

廚師不按菜譜做菜,多一把鹽,少一把鹽,問題還不算大,至多是影響食客的胃口而已。但是,如果西醫不按診療標準治病,隨心所欲,天馬行空,就可能損害患者的生命健康

北京協和醫院一位醫生到美國學習,居然在一家很小的診所裏,見到了全球知名的婦科專家。他發現,美國醫院是不分等級的。無論走到哪裏,醫生都遵循同樣的標準,大城市和小城鎮並沒有顯著差異。而在中國,醫生的水平參差不齊,協和醫院是國家水平,縣級醫院是縣級水平,鄉鎮醫院是鄉鎮水平。他認為,中美醫療的差距,主要在於醫生培養體係。

由此聯想到中美飲食的差別。在美式快餐連鎖店,無論漢堡還是薯條,廚師都執行同一標準。因此,無論走到哪家店,味道都是一樣的。中式餐館則不同,每位廚師都有自己的標準,不同的餐館,不同的味道。例如,同是魚香

肉絲,有的偏甜,有的偏酸,有的偏辣,名同而味不同。

當然,廚師和醫生是兩個不同的職業,社會對其要求有所不同。廚師不按菜譜做菜,多一把鹽,少一把鹽,問題還不算大,至多是影響食客的胃口而已。但是,如果西醫不按診療標準治病,隨心所欲,天馬行空,就可能損害患者的生命健康。因此,培養醫師必須強調標準化,而不能像培養廚師一樣個性化。同樣的疾病,無論在大醫院,還是小診所,醫生的診治標準必須是統一的,否則就會讓病人無所適從。

100多年前,美國開始實施住院醫師培訓製度並沿襲至今。在美國,一名醫學生畢業後,必須經過若幹年的住院醫師培訓,再考取醫師執照,才能成為正式醫生。住院醫師培訓實行全國統一標準,目標是培養能夠獨立執業的醫師。畢業生考取醫師執照後,可以選擇到醫院工作,也可以選擇個人開診所,還可以進入專科醫師培訓體係繼續深造。通過這樣的培養體係,美國源源不斷地製造“標準化醫生”,輸送到全國各地的醫院和診所,病人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高質量的醫生。

相比之下,我國尚未建立統一的住院醫師培養製度,醫生隊伍魚龍混雜。醫學生畢業後,沒有進過嚴格的臨床實踐,就直接進入各級醫院。醫院的水平,直接決定了醫生的水平。同一院校的畢業生,一個分到“國家隊”,一個分到

“地方隊”。10年之後,兩個人的水平就會有天壤之別。由於缺乏住院醫師培訓製度,即便是分配到“國家隊”的畢業生,在當住院醫生期間,其主要工作也是寫病曆、開化驗單等,基本沒有獨立診療的機會。因為在大醫院,專家是核心資源,病人奔著專家去,醫護圍著專家轉。住院醫師是個“小角色”,很難有獨立診療的機會。因此,中國醫生和美國醫生起點大致相同,但成熟期平均晚10年,不僅浪費了醫學人才,而且減少了社會收益。

醫學是一門實踐科學。醫生離開臨床,就像水手離開大海。目前,我國是世界上少數幾個沒有建立住院醫師培訓製度的國家。醫學生畢業後直接進

醫院,“碩士博士不會看病”的現象比比皆是。有的雖然評上了高級職稱,但臨床經驗匱乏,隻會紙上談兵。老百姓看病,一半聽名氣,一半靠運氣。為了避免被誤診誤治,很多人寧願到大醫院通宵排隊,也不願意去小醫院,從而導致“全國人民上協和”。這說明,我國醫生的培養模式與醫學規律嚴重脫節,極大地影響了醫療質量,損害了病人利益。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建立全國統一的住院醫師規範化培訓製度,是深化醫改的重要內容,也是走出人才瓶頸的必由之路。今後,“一出校門就當醫生”的曆史將被改寫,住院醫師規範化培訓將成為一項剛性製度。當一批又一批的“標準化醫生”成長起來後,老百姓看病就不會“撞大運”了。

良醫不是速成品

醫生是公認的“晚熟”職業,不可能人工“催熟”。醫生有良醫和庸醫之分。良醫治病,庸醫要命。而庸醫之害,甚於無醫

最近,國家為了緩解院前急救、兒科崗位專業人員匱乏現狀,在醫師資格考試中,對兒科和院前急救崗位從業人員開展相關專業內容的加分考試。業內人士稱,這意味著變相降低急救和兒科醫生的執業門檻。

降格錄取醫生,主要是為了緩解看病難。所謂看病難,說到底是醫生短缺,尤其是好醫生數量不足。截至2014年底,我國每千人口擁有執業醫師2.12人。其中,兒科醫生缺口更大,每千名兒童僅擁有0.25名醫生。按照發達國家的

標準,我國至少還缺20萬名兒科醫生。病人越來越多,而醫生數量卻無法同步增長,這是一個全球普遍現象。即便是在歐美國家,每千人口擁有3至4名執業醫師,患者依然抱怨醫生太少,看病等候時間過長。而我國醫生除了數量不足之外,素質也參差不齊。例如,協和醫院是國家級水平,縣醫院是縣級水平,鄉鎮醫院是鄉鎮水平。醫生水平相差懸殊,加劇了醫療資源供需矛盾。

有人說,既然醫生這麼短缺,為啥不擴大醫學院招生規模,多培養點醫生?的確,隻要稍稍降低一點門檻,就可以迅速增加醫生數量,緩解燃眉之急。

但是,醫生是一個關乎生命的神聖職業,隻有經過最嚴苛的訓練和考試,才能成為值得托付生命的人。醫學教育是精英教育,必須百裏挑一,優中選優。良醫不是“速成品”,無法“批量生產”。培養一名良醫,不僅需要選擇一顆“良種”,更需要漫長的等待。沒有數十年的澆灌,是不可能開花結果的。因此,醫生是公認的“晚熟”職業,無法人工“催熟”。倘若急於求成,盲目擴大數量,就如同往美酒裏摻水,自毀品質。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我國廣大農村地區缺醫少藥。為此,一大批農民放下鋤頭拿起針頭,成為“赤腳醫生”,這是特殊曆史時期的產物,雖然有一定積極作用,但並不符合醫學人才培養規律。改革開放後,我國建立了鄉村醫生資格準入製度,今後這支隊伍將逐漸被經過全國統考的執業醫師取代。

醫生有良醫和庸醫之分。良醫治病,庸醫要命。而庸醫之害,甚於無醫。如果良醫短缺了,就用庸醫來充數,無異於飲鴆止渴,拿人命當兒戲。降低當醫生的門檻,必然導致醫療質量下降,最終受害的是患者。讓不合格的人穿上白大褂,等於讓“隱形殺手”混入醫生隊伍。所以,在醫生準入這件事情上,任何國家都不敢“任性”,寧缺毋濫。

從經濟學的角度看,物以稀為貴。大凡稀缺資源,價格必然較高。而市場是一隻“神奇的手”,可以通過價格機製調節資源稀缺程度。醫生短缺,從眼前看令人憂慮,從長遠看未必是壞事。目前,我國的醫生還是“單位人”,無法自由流動,其薪酬標準基本固定,與市場需求無關。但是,當醫生擺脫體製的束縛,實現自由執業後,其薪酬高低將由市場來決定。既然醫生是稀缺資源,供不應求,其薪酬自然會高於社會平均水平。當醫生成為一個高收入、有尊嚴、有地位的職業時,必然吸引更多的優秀人才學醫從醫,從而源源不斷地增加醫生總供給。如此一來,看病難就會逐漸緩解。

醫生短缺,是一道世界性難題。然而,培養良醫是百年大計,不能急於求成,更不能拔苗助長。惟有創造一個尊重醫生的社會環境,良醫才會蓬勃生長。

打開私人診所“綠色通道”

凡是和醫療安全無關的管製,都應該放寬甚至取消。讓醫生自由開辦私人診所,是一種符合市場經濟規律的強激勵機製,可以最大限度調動人的潛能,增加醫療資源供給

據報道,河南某三甲醫院一名眼科醫生辭職,自籌300多萬元,準備開辦私人診所。然而,在通往自由執業的路上,他經曆了繁雜的行政審批。奔波近一年,房子租了,設備買了,人員聘了,卻被告知審批不合格,進退兩難。

這位醫生的遭遇,折射出我國醫生管理體製的弊端。目前,我國絕大多數醫生都屬於事業單位人,一個蘿卜一個坑,很難自由流動。一名醫生要想開辦私人診所,需要打通各種關節,蓋上幾十個公章,如同走一場“萬裏長征”。這種違背市場經濟規律的審批方式,不僅為權力尋租留下空間,而且嚴重束縛了醫療生產力。

我國醫療資源總體不足,加之布局不合理,尤其是基層優質醫療資源薄弱,老百姓深感看病難。而要緩解看病難,當務之急是釋放醫生的潛能,充分調動人的積極性,使老百姓就近看病。目前,很多公立醫療機構都存在人浮於事、效率低下的問題,醫生忙閑不均。尤其是在基層醫療機構,醫生積極性還沒有調動起來。

這讓人想起農村土地承包製改革。改革前,土地是集體的,打的糧食也是公家的,農民幹活沒有積極性,出工不出力,“人哄地皮,地皮哄肚皮”,誰也吃不飽。土地承包後,農民有了“自留地”,也有了自主經營權,沒人催,沒人管,半夜起來就幹活。人還是那些人,地還是那些地,但糧食產量卻大幅提升。同理,醫生開辦私人診所,就如同有了一片“自留地”,多勞多得,自收自支,積極性必然增加,服務質量也會提高,最終受益的是患者。

理論上說,凡是和醫療安全無關的管製,都應該放寬甚至取消。降低對私人診所的審批門檻,為私人診所打開“綠色通道”,是政府簡政放權的應有之義。從全世界來看,醫生和律師、會計師一樣,都是自由職業。讓醫生自由開辦私人診所,是一種符合市場經濟規律的強激勵機製,可以最大限度調動人的潛能,增加醫療資源供給。

有人擔心,放開私人診所管製,會不會引起醫療市場無序競爭,導致資源浪費?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因為私人診所的技術壟斷性弱,隻要放開準入門檻,市場就會進行充分競爭。同時,私人診所不需要大量投入,即便倒閉了,也不會造成太大浪費。事實上,在發達國家,基層醫療服務主要由私人診所提供。

還有人擔心,放開私人診所管製,會不會導致醫療騙子泛濫?其實,市場不僅有一隻“看不見的手”,還有一隻“隱形的眼睛”,即聲譽監督機製。醫療是一個晚熟的行業,不可能短期贏利,隻有不斷積累聲譽,才可能獲得更大收益。在市場競爭充分的環境下,政府實行放寬準入、嚴格監管,私人診所自然會愛惜聲譽,否則就會被列入“黑名單”,無法生存。

更重要的是,鼓勵開辦私人診所,可以倒逼公立醫院深化改革,製定符合行業特點的薪酬製度,更好地調動醫生的積極性。目前,公立醫院醫生普遍反映薪酬太低,但究竟應該如何給醫生定薪酬,還是一個難題。由於私人醫生市場尚未形成,醫生的合理薪酬也沒有“參照物”。如果私人診所發達了,市場自然會給醫生定價,政府為醫生合理定薪便有了依據。

讓醫生自由執業,是解放醫療生產力的必由之路。當一座座私人診所星羅棋布時,老百姓看病才會越來越方便。

醫生不能成為“一潭死水”

盡管公立醫院存在諸多弊端,但是一位醫生如果離開公立醫院,又能到哪裏去呢?我國私立醫院無論是數量還是規模,都難以和公立醫院抗衡

2013年,北京協和醫院“急診科女超人”於鶯主動辭職,告別了公立醫院的“鐵飯碗”,成為一名自由人。此舉在醫務界引起很大反響,有人稱讚,有人擔憂,有人惋惜。

在價值觀多元化的今天,一名醫生無論選擇公立醫院,還是選擇私立醫院,其實都很正常,不足為奇。然而,於鶯離開公立醫院的理由是:“不和科研考核大夫的評判體係玩了。”這句話引發了人們對公立醫院管理體製的反思。

對於醫生來說,在一家“大廟”裏工作,很快就能嶄露頭角;在一家“小廟”裏工作,可能一輩子默默無聞。這就是有人勸阻於鶯辭職的理由:“協和離開了你,協和還是協和;你離開了協和,你就不是你了。”因此,絕大多數大型公立醫院的醫生,是沒有勇氣辭職的。

長期以來,公立醫院占據壟斷地位,人才資源、科研經費、尖端設備都聚集在這塊“風水寶地”,患者趨之若鶩。但是,拔尖人才紮堆的地方,未必是最能發揮作用的地方。很多人感到,在公立醫院體製內,就像“籠子裏的螃蟹”,互相掣肘,論資排輩,很難放開手腳,無法充分實現個人價值。

我國的公立醫院屬於事業單位,行政化、官本位現象嚴重。即便是同在北京地區的三甲醫院,由於行政隸屬關係不同,有的醫院是局級,有的醫院是處

級。級別不同,待遇也不同。於是,“醫而優則仕”之風甚烈。一位醫生稍微有點名氣,就想著如何當官,因為這樣可以占有更多資源,獲得更大發展。而技術一流卻無級別的醫生,往往被邊緣化。在這樣的體製裏,“醫生圍著主

任轉,主任圍著院長轉”,醫生的核心價值難以體現。

在公立醫院,以論文為導向的評價體係也讓不少醫生深感無奈。一位醫生臨床水平再高、患者口碑再好,如果沒有在國際期刊上發表論文,恐怕很難評上高級職稱。在片麵追求論文的“指揮棒”下,醫生把大量精力都花在了寫論文上,留給病人的時間大大縮水。一些醫生為了發表論文,到處抄襲,編造

數據,甚至嚴重脫離臨床實踐,論文數量上去了,看病質量下來了。

最令醫生不滿的是公立醫院的薪酬製度。醫生是一個高投入、高風險、高技術的職業,但是,由於公立醫院屬於事業單位,人力成本支出是有限製的,所以醫生的收入相對偏低。同時,我國醫療服務價格嚴重背離價值規律,

手術費、治療費基本虧本,醫生的勞動價值得不到合理體現。為了彌補收入不足,很多醫生利用周末假期,偷偷外出做手術。醫生屬於“單位人”,雖然法律並不禁止“多點執業”,但誰也不敢公開“背叛”醫院,隻能私下“走穴”。

盡管公立醫院存在諸多弊端,但是一位醫生如果離開公立醫院,又能到哪裏去呢?目前,我國私立醫院無論是數量還是規模,都難以和公立醫院抗衡。同時,私立醫院在醫保、科研等政策上,也存在不平等現象。一位醫生到了私立醫院,不僅事業編製沒有了,而且科研經費、學術地位、福利保障也會受到影響。很多曾經“逃離”了公立醫院的醫生,在屢屢碰壁之後,最終又無奈地回到了公立醫院,這足以說明醫生離開體製的困境。

樹挪死,人挪活。讓醫生流動起來,是大勢所趨,也是國際慣例。而要讓醫生從“單位人”變成“自由人”,就必須取消公立醫院的行政級別和事業編製,全麵推行醫生多點執業,打破公立醫院對人才的壟斷,讓市場重新為醫生定價。隻有這樣,才能真正解放醫生,讓“一潭死水”變成“一江春水”。

醫生何時自由飛翔

很多公立醫院的醫生私下一直在“多點執業”,有的暗中在私立醫院出診,有的周末到外地“走穴”。與其讓醫生偷偷摸摸地兼職,倒不如明明白白地簽約,實行契約式管理

2013年,在北京協和醫院工作了15年的龔曉明主動辭職,跳槽到上海一家公立醫院。允許多點執業,是他向新醫院提出的唯一要求。他說自己的理想狀態是,在公立醫院裏做教學、科研,在私立醫院和自己的診所做高端服務。

其實,龔曉明的理想狀態,就是美國醫生的常態。美國醫生屬於自由人,可以受雇於多家醫院。而我國醫生屬於單位人,一個蘿卜一個坑,無法自由

流動。尤其是大型公立醫院,等級森嚴,論資排輩。年輕醫生至少熬上10年,才能有機會獨立出診。隻要前輩把住手術台不放,晚輩就很難有出頭之日。因此,很多醫生感覺就像籠中鳥,有翅難飛,有勁難使。

中國病人和美國不一樣,認“廟”不認“和尚”。例如,北京協和醫院的名氣大,病人都是衝著這座“廟”來的,隻要一開門,就有人來“燒香”。即便“和尚”不會念經,也照樣門庭若市,這就導致“和尚”不敢輕易離開“廟”,否則就沒人認了。

患者跟著醫院走,而不是跟著醫生走,這是我國醫療體製的一大弊端。由於少數大型公立醫院擁有最尖端的人才、最先進的設備,具有一定的壟斷性,導致患者過度依賴大醫院。讓醫生自由流動,不僅可以改變醫療資源過度集中的局麵,促進醫療資源合理流動,避免“全國人民上協和”,而且可以打破僵化的醫療體製對人的束縛,解放醫生的生產力,使每一個人的潛能充分釋放,最終增加醫療資源供給總量,緩解看病難。

有人擔心,允許醫生多點執業後,專家都到私立醫院兼職了,公立醫院怎麼辦?事實上,很多公立醫院的醫生私下一直在“多點執業”,有的暗中在私立醫院出診,有的周末到外地“走穴”,有的甚至幾個星期見不到人影。對此,院長心知肚明,卻又無可奈何。其實,與其讓醫生偷偷摸摸地兼職,倒不如明明白白地簽約,實行契約式管理。公立醫院允許醫生多點執業,但一周出幾天門診、做幾台手術、管多少病人,都要有明確的規定。如果專家選擇多點執業,就必須騰出位置和機會給年輕人,這樣既可避免“專家霸台”,又能打通向上流動的渠道,公立醫院反而更有活力。

目前,我國醫生的陽光薪酬普遍偏低,無法體現其高風險、高技術、高付出的行業特點,不符合市場經濟規律。隻要讓醫生流動起來,醫生的市場價值就會自然形成。實行多點執業之後,醫生的薪酬將由市場來決定,真正體現多勞多得、優勞優得。有本事的醫生可以受聘多家醫院,名正言順地拿高薪,技術的價值將得到尊重。同時,市場的聲譽機製還會倒逼醫生提高醫德醫術,減少大處方、濫檢查等不良行為。在自由競爭的環境下,醫生的聲譽就是飯碗。一名醫生隻有贏得患者的信賴,才能獲得更豐厚的報酬;如果口碑不好,就會失去市場。由於個人聲譽與經濟收入密切相關,醫生自然會更加愛惜“羽毛”。

醫改成敗,關鍵在人。解放醫生,才能解放醫療生產力。可以預見,打開束縛醫生的體製枷鎖,讓醫生自由飛翔,將會催生一場曆史性的變革,給醫療市場帶來無限活力。

假如醫生沒有“身份”

作為事業單位人,醫生的薪酬不可能太高。而一旦醫生實現自由流動,其薪酬便可以由市場來決定,稀缺資源的價值得以充分體現

2014年,武漢亞洲心髒病醫院總經理葉紅坦言參與公立醫院改革的困惑。兩年多前,該院整體托管了武漢第七醫院。當時,武漢第七醫院接受私立醫院托管的一個重要條件是,保證職工的事業單位編製身份不變。目前,改革遇到的最大問題是,少數具有事業單位編製的員工沒有後顧之憂,工作積極性不高,對醫院發展和效益漠不關心。

在中國,公立醫院醫生都擁有一個耀眼的光環—事業單位編製,而編製意味著一係列福利待遇。盡管很多人抱怨公立醫院體製僵化,但誰也不願輕易離開,因為他們害怕成為無依無靠的“社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