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醫院在提升掛號費的同時,取消了15%的藥品加成。眾所周知,在醫院的收入中,掛號費體現的是技術價值,可以100%轉化為醫院收益;而藥品收入體現的是消耗價值,隻有15%可以轉化為醫院收益。例如,在60元的掛號費中,醫院的收入是60元;而在400元的藥品銷售額中,醫院的收入也是60元。因此,一加一減的經濟學意義在於,醫院從“賣藥品”變成“賣服務”,藥品消耗減少了,而醫院利潤並未減少,老百姓負擔也沒增加,這是典型的“正和博弈”。
優質醫療資源具有稀缺性,而人的醫療需求卻具有無限趨高性,這是一對永恒的矛盾。如何配置稀缺資源,是一道世界性難題。從經濟學的角度看,稀缺資源無論如何配置,總會有人得到有人得不到,有人多得有人少得,有人滿意有人不滿。因此,一種較為合理的遊戲規則,就是以貨幣價格來配置稀缺資源,將稀缺資源分配給那些能夠並願意支付相應價格的人。因為在多數情況下,他們是最需要資源的人,或者說,資源效用價值對他們來說相對最大。例如,英國倫敦在上下班高峰時段,對進城車輛征收擁堵費。這並非剝奪一部分人的權利,而是利用價格杠杆緩解供需矛盾。又如,有的城市推行階梯電價,居民在基本用電量範圍內是平價,超過基本用電量後支付較高價格。此舉既滿足了居民基本用電需求,又減少了電力浪費。這說明,利用價格機製配置資源,是節約資源的有效手段。
然而,醫療衛生是具有一定福利性的公益事業。盡管價格機製在資源配置中具有積極作用,但如果過度依賴價格之手,就會走向極端和反麵。例如,公立醫院的專家號是準公共產品,必須體現公益性,不能用於牟利。因此,調整掛號費,應該堅持適度、合理、平衡原則,照顧到大多數患者的經濟承受力,而不能“隨行就市”,任其趨高。假如按照市場競價,一個知名專家號很可能賣到數千元至上萬元。如此一來,專家號就會變成了富人的“專供品”,多數人失去了平等獲得稀缺資源的機會,這就背離了“窮人的經濟學”,不符合公平正義原則。
在醫改中,我們既要堅持政府主導,又要發揮市場機製作用;既要大膽運用價格杠杆,又不能盲目迷信價格杠杆。在滿足基本醫療需求方麵,政府應突出體現公益性,維持較低價格,保證大多數人能夠公平享有資源,不能讓窮人輸在健康起跑線上。而在滿足非基本醫療需求方麵,則可以借助市場之手,讓有限的資源發揮更大的價值。
讓醫生成為“陽光職業”
在醫改的一盤棋中,醫療價格改革是一個“敏感棋子”,也是一個“核心棋子”。價格改革到位,可能滿盤皆活;價格改革滯後,可能陷入僵局
2012年7月,北京友誼醫院大幅提高掛號費,讓醫生看病更值錢,此舉令醫務界備受鼓舞。
眾所周知,醫生是一個晚熟的職業。培養一名合格的醫生,至少需要十幾年的周期。在國外,雖然學醫的成本很高,但學成之後的回報同樣很高。因此,白大褂的職業魅力從未減退。盡管學醫之路充滿艱辛,仍有大批優秀學子願意為之獻身。
然而,我國醫生的職業自豪感卻越來越少。由於醫療服務價格嚴重扭曲,醫生自嘲為“廉價勞動力”。以掛號費為例,北京協和醫院一名主任醫師的普通號是14元,而門外的停車費卻是每小時15元。類似的不合理定價,比比
皆是。這說明,我國的醫療服務價格已經嚴重背離了價值規律,而這也正是醫生抱怨最多、最不滿意的地方。
據丁香園網站的一項調查顯示:大多數中國醫生對自身薪酬與待遇不滿意。醫生是一個高技術、高風險、高責任的職業,理應享有較高的收入和社會地位。在西方國家,醫生的收入普遍高於教師和公務員。但是,我國的醫療定價很不合理。一方麵,技術勞務價格遠遠低於市場價值;另一方麵,藥品價格遠遠高於實際成本。醫生收入主要反映的不是人力資本價值,而是藥品、耗材、大型檢查的價值。很多醫生把“灰色收入”視為“合理補償”,由此催生出大處方、濫檢查等一係列問題。在扭曲的價格政策下,醫生由“陽光職業”變成了“灰色職業”。
我國很多醫療服務價格長期偏低,嚴重背離了價值規律,難以激發醫生靠技術吃飯的積極性。盡管社會各界大聲疾呼,有關部門卻始終巋然不動。其主要原因在於,我國醫藥費用快速增長,老百姓普遍反映看病貴。有關部門擔心,如果醫療服務價格大幅提升,而藥品價格依然降不下來,就有可能變成“兩頭翹”,引發社會不穩定。所以,很多地方政府雖已多次醞釀提價方案,但遲遲未敢出台。
醫改已經進入“深水區”,顯然不能再“摸著石頭過河”了。隻有大膽破除體製機製障礙,才能“柳暗花明又一村”。醫改遇到的一大障礙就是醫療價格改革,這道坎繞不開、躲不過。如果因為害怕“微詞”而選擇回避,那就很可能使醫改的航船停滯不前。
在醫改的一盤棋中,醫療價格改革是一個“敏感棋子”,也是一個“核心棋子”。價格改革到位,可能滿盤皆活;價格改革滯後,可能陷入僵局。因為醫療價格是醫生勞動價值的體現,與調動醫生的積極性密切相關。建立合理的醫療價格體係,既是對市場經濟規律的尊重,也是對醫生勞動價值的尊重。
醫生是醫改的主力軍,也是決定醫改成敗的關鍵因素。醫生如果不靠技術吃飯,而是靠賣藥吃飯,那不僅是醫生的悲哀,也是社會的悲哀。因此,惟有從改革不合理的醫療價格體係入手,才能讓醫生回歸“陽光職業”。
打車難與看病難
無論是解決打車難,還是看病難,根本出路都在於改善供求關係。緩解看病難,必須著眼於增加資源供給總量,動員更多優秀人才源源不斷地進入醫療行業
2013年6月,北京出租車調價,起步價和堵車費都提高了。乘客普遍反映,高峰時段空車多了,打車容易了。即便是在最擁堵的時候,司機們也紛紛上路拉活兒,“人等車”變成了“車等人”。
北京“打車難”是個老問題。過去,出租汽車公司三令五申,要求司機高峰時段出車,但司機們總有各種理由應對,不是說要修車,就是說要交班,或者幹脆“躲貓貓”。其實,司機之所以不願拉活兒,主要是因為高峰時段出車賠錢,堵上5分鍾,才收2元,連油錢都不夠。如今,堵車費提高了,司機遇堵不慌,心平氣和,倒是乘客有點心驚肉跳了。這就是價格杠杆的力量。
由此想到看病難。打車和看病是有區別的,前者是彈性需求,後者是剛性需求,車可以不打,病不能不看。但是,打車難和看病難又有共同點,二者的本質都是供求失衡。因此,無論是解決打車難,還是看病難,根本出路都在於改善供求關係。
對於普通大眾來說,價格是一個敏感的信號。北京出租車漲價後,凡是打車的人,都是有剛性需求的人。沒有必要打車的人,權衡利弊,往往選擇性價比更高的公共交通。於是,稀缺資源就留給了那些既有需求也願意支付的人了。同理,看病難主要是專家資源短缺,供不應求。目前,在北京大多數三甲醫院,主任醫師的掛號費是14元,相當於出租車的起步價。由於專家號價格低廉,人人都消費得起,所以總是被一搶而空。很多人即便是頭疼腦熱,也要掛專
家號。而那些疑難重症患者,卻常常掛不上專家號,彈性需求者擠占了剛性需求者的資源。假如拉開專家號和普通號的價格差距,一部分小病患者就會選擇經濟實惠的普通號,專家號自然就會流向具有剛性需求的患者。可見,用好價格這隻“神奇的手”,可以優化資源配置。
當然,價格並非“萬能之手”。調價隻能解決存量問題,無法解決增量問題。當公眾度過了價格敏感期,供需矛盾又會凸顯。因此,僅僅靠提高價格來解決看病難,是有局限性的。作為一種準公共產品,專家號不能無限上漲,其價格必須與患者的經濟承受能力相匹配,否則窮人就會看不起病。因此,從長遠看,緩解看病難,必須著眼於增加資源供給總量,動員更多優秀人才源源不斷地進入醫療行業。目前,我國的醫生總體待遇較低,難以吸引最拔尖的人才獻身醫學事業,這將導致專家資源越來越稀缺。如果不能有效改善資源供給狀況,看病難必將成為“死結”。
按照市場經濟規律,凡是稀缺資源,必然有較高的市場定價。既然專家號供不應求,專家理應成為高薪階層。但是,我國的醫生絕大多數屬於事業單
位人,其薪酬待遇無法體現其勞動價值,而醫生的自由流動也受到嚴格限製,多點執業有待政策完善。很多醫學生畢業後,因為無法忍受清苦的生活,紛紛脫下白大褂,進入醫藥公司或其他行業,直接導致了醫療資源供給不足。
為了讓優質醫療資源越來越多,必須讓醫生拿到高薪,這樣才能吸引優秀人才學醫從醫。而要讓醫生成為高薪階層,關鍵是從製度上解放醫生,使其成為多點執業的自由人。當醫生進入市場後,其薪酬就會回歸本位。有真才實學的醫生將被高薪聘用,不學無術的醫生將被無情淘汰,一個良性競爭的局麵就會逐漸形成。當醫生成為由市場定價的自由人之後,優質醫療資源供給量必然增加,看病難就會漸行漸遠。
解決看病難,根本出路在於尊重市場經濟規律,充分調動人的積極性。醫生是醫療生產力的核心要素,隻有打破束縛生產力的製度藩籬,最大限度釋放醫生潛能,才能真正解放醫療生產力。
“掛號難”成了“老大難”
解決“掛號難”,既要考慮如何“分蛋糕”,更要考慮如何“做蛋糕”。隻有把“分好蛋糕”和“做大蛋糕”結合起來,才能有效緩解供需矛盾
2012年8月20日,北京協和醫院實行24小時掛號新製度,取消原來每天早晨6點30分掛號的做法,從每晚8點開始掛第二天的號,並可掛未來三天
的號。此舉雖然減少了患者半夜排隊之苦,但在號源不增的情況下,隻是把掛號早高峰提前到晚高峰。很多稀缺專家號1個小時就被搶空,剩下的23個小時成為擺設。
近年來,為了緩解“掛號難”,北京協和醫院可謂煞費苦心,傷透腦筋。
然而,麵對“全國人民上協和”的巨大壓力,無論“遊戲規則”怎麼變,“一號難求”的局麵始終無法改變。
“掛號難”的本質是優質資源短缺,供求關係失衡。隨著全民醫保製度的完善,醫療需求大量釋放,未來醫療市場的供給壓力會日益增大。因此,解決“掛號難”,既要考慮如何“分蛋糕”,更要考慮如何“做蛋糕”。隻有把“分好蛋糕”和“做大蛋糕”結合起來,才能有效緩解供需矛盾。
首先,要換個思維“分蛋糕”。應該說,北京協和醫院集中了全國最優質的醫療資源,不僅疑難重症患者慕名而來,就連普通感冒患者也趨之若鶩。原因很簡單,到協和看病,性價比最高。一是我國尚未建立完善的分級醫療製度,到任何醫院看病都沒有門檻,來去自由,非常方便。二是協和醫院的掛號費和其他同級醫院沒有差異,除了特需號之外,最低的普通號5元,最高的主任醫師號14元,價格差距不足10元,相當於王府井地區1個小時的停車費。由於價格信號“失靈”,患者總是先搶專家號,再退而求其次,專家號供不應求,普通號大量剩餘。據很多專家反映,每天幾乎有一半的患者是常見病,根本不需要專家診斷,資源浪費嚴重。可見,要想破解“掛號難”,必須讓市場之手來“切蛋糕”。因為在資源配置方麵,“看不見的手”往往比“看得見的手”更靈活。具體來說,就是在敞開供應低價普通號的基礎上,大幅提高專家號
價格,以體現“優質優價”原則。其目的是通過價格杠杆調節供求關係,把最優質的資源分配給最願意付費的人,而最願意付費的人往往是最需要資源的人。這樣一來,有限的“蛋糕”就不會被浪費。
其次,要換個思路“做蛋糕”。我國醫療資源相對短缺,每千人口擁有醫師數量不足兩人。而要解決資源不足問題,必須尊重市場經濟規律和醫療衛生規律,調動全社會力量做大“蛋糕”,擴大醫療資源供應能力,尤其是動員最優秀的人才進入醫療行業。據報道,我國每年培養約60萬醫學畢業生,僅有約10萬人穿上“白大褂”。其中主要原因是醫生的投入大、風險高、收入低。正常情況下,培養一名醫學博士需要11年時間。畢業後,再經過5年住院醫師培養,才能成為一名可以獨立看病的主治醫師。然而,醫生的陽光收入並不高,付出與回報不相稱,導致很多優秀人才不願學醫。更重要的是,我國公立醫院長期占據壟斷地位,集中了最優秀的醫學人才。在目前的醫療體製下,醫生絕大多數都是“單位人”,而非“社會人”。由於醫生無法自由流動,民營醫院的生存空間被大大壓縮,嚴重製約了社會資本大規模進入醫療領域。同時,在市場競爭不充分的環境下,醫生的薪酬不能根據市場定價,收入水平難以反映其稀缺價值,客觀上束縛了醫療生產力。可見,隻有打破公立醫院對人才資源的壟斷,讓醫生由“單位人”變為“社會人”,實現全行業自由流動,才能吸引更多社會資本進入醫療行業,從而增加醫療資源總供給,解放醫療生產力。
我國醫改已進入“深水區”,而“掛號難”就是“深水區”的一塊“礁石”。要想搬掉這塊“礁石”,必須善於運用市場經濟規律,用新思維解決老問題。
否則,“掛號難”永遠是“老大難”。
讓醫療價格體現醫生尊嚴
醫生的收入高低與技術無關,與勞動量無關,而與“心黑”程度有關。其深層原因在於,無形的技術價值嚴重貶值,有形的藥品價格嚴重“摻水”,物的價值超過人的價值
2014年,李克強總理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上重提舊事:一次,他到基層調研考察,一位中醫告訴他,自己的按摩理療服務價格每小時隻有幾十塊錢,而在外麵的“洗腳城”,一小時按摩服務的價格卻有上百元。這位醫生覺得自己的勞動既沒有價值,又沒有尊嚴。
按摩的不如洗腳的、劃肚皮的不如劃鱔魚的、開顱的不如理發的……此類現象比比皆是,反映了我國醫療服務價格極不合理。近十多年來,由於勞務技術價格嚴重偏低,極大地挫傷了醫務人員的積極性。例如,在北京的三甲醫院,高強度的一級護理,一天收費隻有9元。中醫師做一次針灸,收費4元;做一次拔罐,收費3元;做一次推拿,收費10元。如此廉價的勞動,令醫生的心靈
“很受傷”。一位醫生自嘲說,到公園看猴還得花幾十元門票錢,而掛個專家號隻有十幾元,看病還不如看猴貴。
在政府投入不足的情況下,看門診、做手術基本是虧本的,醫生隻能用其他方式來補償收入不足。例如,讓病人多做化驗和檢查,在手術中多使用耗材和藥品。總之,羊毛出在羊身上,患者就是無辜的“羊”。由於醫療消費是醫生主導下的消費,患者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隻能成為“刀俎”之下的“魚肉”。結果,很多人不僅花了不該花的錢,還吃了不該吃的藥,濫用抗生素就是最典型的案例。如今,大處方、濫檢查成為公立醫院的一大頑症,久治不愈,其根源之一就是醫療價格背離價值規律。
既然醫療價格如此不合理,為什麼遲遲不調整?因為漲價是一個敏感的民生問題。不少政府部門認為,物價指數居高不下,看病貴呼聲不絕於耳,醫療價格再漲起來豈不是火上澆油?即便是舉行聽證會,多數人的態度也會是聞降則喜、聞漲則怒,不支持漲價。結果,醫療價格調整按兵不動,一拖就是
十幾年。
其實,全世界的醫生都是靠技術吃飯,而我國的醫生卻是靠賣藥吃飯,醫生成了藥品銷售的終端環節。在不少醫院,醫生的收入高低與技術無關,與勞動量無關,而與“心黑”程度有關。其深層原因在於,無形的技術價值嚴重
貶值,有形的藥品價格嚴重“摻水”,物的價值超過人的價值。以藥養醫,就是畸形醫療價格的產物。假如醫生的勞動技術升值了,醫生靠看病能夠獲得有尊嚴的高薪,破除以藥養醫的阻力就會大大減少。
醫改進入“深水區”,遇到的最大“冰山”就是不合理的醫療價格體係。
眼下,物價指數持續走低,正是價格改革的“窗口期”。如果抓住機遇,順勢
而為,讓醫療價格漲到位,使其能夠體現醫務人員的勞動價值和尊嚴,必將極大地調動醫務人員的積極性,從而釋放更多的改革紅利。如果畏首畏尾,裹足不前,很可能錯失改革良機,影響醫改全局。
讓醫療價格升起來,絕不是轉嫁改革成本,更不是增加患者負擔,而是通過理順扭曲的醫療價格體係,提升人的價值,減少物的消耗,倒逼醫生從“賣藥人”回歸“技術人”的角色,合理診斷、合理治療、減少浪費,最終降低醫藥費用和醫保支出,實現讓醫務人員受鼓舞、讓人民群眾得實惠的醫改目標。
別讓論文“綁架”醫生
以論文為導向的醫生評價製度,既背離了醫學宗旨,也損害了患者利益。醫生寫論文沒有錯,錯就錯在將論文與職稱、薪酬等掛鉤
2015年兩會期間,一位全國政協委員說,看到一篇來自某縣醫院的醫學論文,作者總結了200多個間質性病變的病例。這樣的疑難病例,在大醫院一年也見不到幾十例,怎麼可能集中到一個縣醫院?顯然是造假。
醫學界論文造假之風泛濫,源於不合理的醫生評價製度。在全球四大科學論文檢索係統中,SCI最權威。因此,很多醫院出現了“SCI崇拜”,盲目追求SCI論文數量,並將發表SCI論文作為評價醫生的主要依據。實際上,正如GDP不能全麵反映一個國家的經濟實力,SCI也不能全麵反映一家醫院的醫學實力。對於臨床型醫生來說,SCI論文隻能證明其科研能力,無法證明其臨床水平。而患者最看重的恰恰是臨床水平。一位醫生好不好,不在於寫了多少
論文,而在於看好了多少病。
日前,丁香園網站在近2000名三甲醫院醫生中進行問卷調查。結果顯示,近八成醫生發表論文就是為了評職稱,而不是出於興趣。超過1/3的醫生認為發表論文對提高醫術不重要。這一現象反映了我國畸形的醫生評價體係。在多數醫院,發表SCI論文是晉升高級職稱的必要條件。論文與職稱掛鉤,職稱與薪酬掛鉤。一名醫生醫術再高,如果沒有高級職稱,不僅無法獲得合理的薪酬,而且無法獲得公正的社會評價。
論文多少、職稱高低和臨床水平並不相稱。會看病的醫生不會寫論文,會寫論文的醫生不會看病,已經成為一個普遍現象。很多醫生臨床水平有口皆碑,由於沒有精力搞科研,無法在核心期刊上發表論文,直到退休也評不上高級職稱。難怪很多網友說,看病之前,先查查這個大夫有沒有發過SCI論文,如果論文很多的話,趕緊把號退了,這個醫生看病肯定不咋地。這種說法雖然偏頗,但從一個側麵反映了患者對“論文醫生”的輕視。以論文為導向的醫生評價
製度,既背離了醫學宗旨,也損害了患者利益。
“沒有論文不能評職稱”的做法,不僅浪費了醫生的時間,還炮製了大量的學術垃圾。有的醫生反映,為了晉升職稱,多數人都是花錢請“槍手”編造數字,或者到處抄襲論文。甚至有醫生說,自從評上副高職稱後,再也不看國內的學術期刊了,因為很多都是假的。可見,以論文為申報條件的職稱評定製度催生了論文買賣,助長了學術腐敗,使嚴肅的學術研究淪為商業交易。醫生被論文“綁架”,實屬製度性“逼良為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