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由於林飛燕的母親長期在巴黎工作，而父親又剛巧到巴黎出公差，所以，碩大的別墅就隻有燕一個人。林飛燕早已習慣這種生活，甚至還樂在其中，逍遙自在得很。
“明天有什麼打算？”林飛燕主動挑起話題。
“你希望我有什麼打算呢？”蕭俊傑聰明地將問題又扔回給了燕。
“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聽見芳敏最後那句話。”
燕當然確定俊傑一定是聽到了什麼，就憑自己匆匆離開，俊傑沒有阻止也沒有多問什麼，她就可以確定，他肯定是知道什麼的。
“那又怎麼樣呢？你要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不是麼？”俊傑衝著燕好看地一笑，笑容中流露出的是對燕的信任與了解。
聞言，燕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似乎覺得有些傷感，夾雜著一些感動。這樣的笑容表示他們隻可能是朋友，親近卻不親密，信任卻不是相互扶持。
“燕，怎麼了？”俊傑見燕有些悵然，關心地問。
“沒事。”林飛燕振作地搖搖頭，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出了迪廳以後就回家打電話給芳敏，她告訴了我一些關於李誌明的事。”蕭俊傑認真地聽著，沒有提問的意思。見狀，林飛燕自顧自地說下去：“自從李誌明脫離紐約的組織之後，就回到這裏開了武官。這幾年，他一直拿天蠍武館當幌子，在暗地裏買賣搖頭丸。館內的一票兄弟早已視他為大哥，為他賣命。館外，李誌明又養了一批警察替他掩蓋事實。就這樣，白道黑道兩麵通吃。近年來，李誌明的生意越做越多，手下的胃口也越來越大。如果我們隻是單純地把他的老巢給搗了的話，可能我們會平白無故多出來很多麻煩事。”
“芳敏就是這個意思？”
“是的。雖然要比黑道勢力的話我未必會輸，但是一來，我不想麻煩有些人。二來，你也知道警察會比較難處理。上門找碴，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
蕭俊傑當然明白燕的意思，從頭至尾，他都沒有想要借用燕的力量。可是如果這件事牽扯那麼多人的話，那就不單單是他與李誌明之間的瓜葛了。處理不得當的話，可能會連累身邊的人也說不定。
“你是不是已經有辦法了？”俊傑喝了口湯，問。
“就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燕小心地說。
“說來聽聽。”俊傑已經大抵猜到是什麼辦法了。
“我去找他……”林飛燕有些含糊其辭。
“好啊！”俊傑意外的爽快讓燕非常驚訝。
“為什麼？你不是一向反對我去找他的麼？”剛才還特意不說他的名字。
“因為按你這樣說來，這次可能會因此連累到我身邊的朋友。如果我的朋友因為我而受傷的話，這可是我不願意看到的。”俊傑放下湯碗，認真地說，“你們倆‘約法三章’的時候不也已經把你身邊的冠以都轉交給他了麼？所以，我知道他那裏有絕對的勢力可以斷絕李誌明的後路。這次就例外吧。”
“俊傑……”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林飛燕剛想說什麼，卻被俊傑打斷了。
“什麼？”
“隻能由他出麵與對方聯係善後的事，你不可以卷進任何幫派勢力裏！”言下之意是要聯係可以壓得住李誌明的幫派勢力隻需要他出麵就可以了，至於燕，靜觀其變便可。
“好，我答應你！”
得到燕慎重其事的保證，俊傑才又重新恢複輕鬆的笑容，繼續他的珍饈美味。
“幫我找一個人。”
“誰？”電話那頭是一個深沉的磁性嗓音。
“唐爺。”
“怎麼了？有困難麼？”
“不，沒有。隻是為什麼突然要找他呢？”
“知道李誌明麼？”
“前些年跟過唐爺後來又獨立門戶的那個？”男子的聲音有些疑問。
“是。”“他怎麼了？”
“沒怎麼，隻是惹我討厭了，所以想請唐爺幫忙一次性解決。”
“Judy，你以前不論碰到什麼事都不會麻煩唐爺的。”男子兀自停頓了一下，“是因為姓蕭的那小子麼？”
“這個似乎與你無關吧。”林飛燕突然警覺起來，口氣也跟著冷漠了。
“燕……”
“傅迪雲，你不想見我了是麼？”
“不，Judy，不是的！不要誤會！”男子緊張地否認方才的情不自禁，不自禁地感到憤恨。
“這次原諒你！就這樣吧。等你的消息。”不等對方再作任何反應，林飛燕決絕地掛斷了電話。
這樣，應該就無後顧之憂了吧。
李誌明，最好放聰明些！
踢館當天，天氣特別得好。在掃平了一竿子小嘍囉之後，蕭俊傑對上了李誌明這個大BOSS。練功房的一角，香爐彌漫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正所謂‘來者是客’，蕭先生先請。”李誌明鬆鬆手腳，扭扭脖子，擺出了迎戰的姿勢。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一開始就打得很激烈，互不相讓。尤其是李誌明，招招狠毒，似乎非置蕭俊傑於死地不可。
第一回合結束後，雙方打成平手。他們很有默契地停了手，各自調整狀態。
蕭俊傑的鬥誌被李誌明的認真點燃。沒想到這小子進步這麼快，不僅步步為營，還誘敵深入。既有攻，也不忘守。哼！還有兩把刷子。蕭俊傑早已把方才的不快拋之腦後，揚起自負的笑容。
這樣才有資格當我的對手。他向李誌明勾勾食指，第二回合開始了。
蕭俊傑一反第一回合的被動試探，采取主動攻擊。一上來的一組連招，打得李誌明措手不及。但經驗老道的他，很快便掌握了俊傑的打法，反客為主。兩人你來我往，平分秋色。
可是很快的，俊傑變化了打法，而且進攻越發得犀利。李誌明見他的攻勢越來越強勁，自己快有些守不住了，見不得自己落下風，剛想來招陰險的，卻無意之間發現觀戰的女子那凶惡的眼神。她那雙烏黑的眼睛死死擒住俊傑，似乎試圖在記住俊傑與他的一招一式。李誌明甚至隱約覺得，那女子在跟他說，你怎麼打到俊傑的，她將會怎麼打還給你。
一個閃神，李誌明腳底一滑，險些被俊傑用重拳掄倒，一個靈活的後空翻讓他逃過一擊。這一翻也讓他想起了前來觀戰的女子的姓名。
是她！為什麼她會來！她為什麼會來！
她可是唐爺的……戰鬥一直延續到了下午三點。李誌明已經被蕭俊傑製伏於地，無力反擊了。他喘著粗氣，不服氣地說：“我輸了，隨你處置。”
蕭俊傑放開了他，調整了呼吸，板著臉，正色說：“剛剛那招，你明明可以輕鬆化解，卻故意失手。如果要我處理一個存心放水的人，那樣太汙辱我的這雙手。”氣呼呼地點穿李誌明的用意，蕭俊傑甩手離開了天蠍。
望著俊傑忿然離去的背影，李誌明笑了。見狀，燕剛想說什麼卻被李誌明捷足先登：“林小姐，最近別來無恙？唐爺還是一樣希望你能繼他的位哦。”
“是麼？他老人家既然已經退了下來，也有適合的繼承人了，就不要再胡思亂想。”燕毫不避諱地回答，她對幫派向來沒什麼興趣。
“林小姐這樣說，唐爺可是會不開心的。”李誌明從地上爬起，撣去身上的灰。
“比起你做的某些事，你說唐爺會更介意哪個呢？”燕的眼神突然變了。俊傑離開以後，她似乎褪去了偽裝，那雙烏黑的眸子一下子尖銳冷漠起來。
注意到林飛燕變化的李誌明並不以為然，他倒想看看眼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妮子能拿他怎麼樣。他可不是那個白癡“網種”，被一個女人教訓得住進醫院，還斷了三根肋骨，脊椎嚴重變形，癱瘓在床。
“我做了什麼事會惹唐爺動氣呢？不妨說來聽聽。”李誌明篤定地問。
聞言，林飛燕聳聳肩，轉身準備離開。“你的那些事，隻需要唐爺知道就可以了。至於你自己……會不清楚唐爺的脾氣麼？”
拋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燕信步離開，不再理睬身後那個還在納悶的李誌明。
“祝你好運。”臨近門口，燕向廳內的人嚷道。
“麻煩幫我把這句話轉給蕭俊傑吧！”
雖然不知道林飛燕知道些什麼，但是小丫頭使的一定是心理戰，李誌明自知不需要擔心什麼。相反地，現在該擔心的應該是姓蕭的那小子吧，恐怕，他現在正被三十來個流氓圍著群歐吧。
看著回頭凝視他的林飛燕，李誌明猖狂地笑了。似乎領會到什麼，燕飛似地離開了。
“祝你們好運！哈哈哈……”
林飛燕就知道李誌明不是省油的燈，從來不關心他們幹架的芳敏也會特意提醒。她就應該想到的！她應該想到李誌明是個陰險小人，他會使暗招。該死！
“如果俊傑出了什麼事，你就等著償命吧！”燕低咒，一邊沿路狂奔，一邊掏出電話，“幫我搬救兵過來！要快！”
電話剛切斷，林飛燕就聽見一個隱蔽的角落裏傳來打鬥的聲音。燕朝那邊跑去，映入眼簾的是已經被砍傷數刀的俊傑。臉色煞白的他還在拚死抵抗，對方少說有二三十人，人人手持西瓜刀。而俊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反應也比剛才對上李誌明的時候慢了半拍。不是體力透支的問題，難道是……她想起方才……在那間屋子裏有一種很奇怪的香味……難道是……才抬眼，燕就看到有人正悄然挨近俊傑。一心對付小嘍羅的他並沒有發現轉角處焦急的燕，也沒有發覺背後一個卑鄙小人正舉刀準備向他砍去！
“俊傑，小心背後！”情急之下，燕驚叫起來。
幸好燕的提醒，俊傑回過神，一個後踢，將舉刀的嘍羅踢飛在地。
“俊傑！”“別過來！”見燕想要衝過來，蕭俊傑厲聲喝住了林飛燕。
“俊傑！”看著鮮血已經浸滿了俊傑的T恤，燕瞬時亂了方寸。
“你先回去，到家我會打電話給你。”他實在沒有辦法顧及燕，自己已經受傷了，而且腦袋暈暈沉沉的。對自己的不適，他似乎也已經猜到了幾分。應該是跟那個香爐裏的麝香有關的。方才沒有被砍傷的時候並無任何不適，但是自從見血之後，他卻越發得無力，連精神都難以集中。
打鬥中，無意撇到燕一臉擔憂表情的俊傑隻覺得一切都完蛋了。燕是最見不得他受傷的，而如今……才想著，身後又是一陣疼痛。鋒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在他背後留下一道血口子。還來不及體味灼熱刺痛的俊傑，再一次陷入了毆鬥裏。
“俊傑！不要打了！都不要打了！住手！”
沒有人理會林飛燕的叫喊，他們也不向燕出手。那些嘍羅好像都被誰控製住了似的，瘋狂地，瘋狂地用那鋒利的刀砍向俊傑。即使被俊傑踢飛，他們還是會爬起來，繼續向俊傑衝去。他們就像擁有不死之身般，不斷地，不斷地湧向俊傑。她好像已經看不到俊傑了。俊傑好像被吞噬了……這應該是林飛燕記憶中的第一次，第一次，她知道什麼叫恐懼。
就在此時，一雙有力溫暖的大手抓住了燕顫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