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這虛假的幻境中,南宮鑰終於學會了睜著眼睛走瞎路這一特殊本領。她理解為何要做這樣一個障眼法,但是她不理解為何時時刻刻都要做這樣一個障眼法。
三個月了,她一時放鬆警惕便會在正走得歡暢時撞上一根柱子,或是一時忘記這寺廟的構建一屁股坐下去便穿過凳子栽倒在地,再加上山中的深秋冷得人反複感染傷寒,無論這幻境中是如何的一派明媚春光也抵不過殘酷的現實。
這種痛苦已讓她幾次到達忍耐的極限,而且隨著寒冬將至越來越讓人不可忍受。堅持了一個季度,隨著天氣變冷南宮鑰反複受寒而病終於忍無可忍的同孟贏和孟達提起此事,孟贏思索片刻沉吟道:“我以為你同我們一樣呢。”
南宮鑰不解:“一樣什麼?”二位孟宗教謫傳弟子哈哈笑道:“窮啊,身無一物當自強,忘記你沒有修練過體魄耐不得寒,哈哈哈……”
見到老宗主又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而且能見著老宗主完全是因為她被冷到了瀕死的程度,當她被背著走進那間唯一可禦寒的茅棚時老宗主正就著胡豆在喝酒。
後來她說起此事,覺得這兩位孟姓小修士格外不擅用腦。她的想法是這二人能將幻術玩到這樣逼真的程度,多多少少可以去某個市井賣賣藝呀什麼的,哪怕帶著她不便找個什麼住處,至少買個兩床棉被或者棉衣什麼的也不在話下。
但是孟贏的看法是,以他二人的高深法術必然要引起其他宗門弟子的注意,這一注意必然就會追究,追究之下南宮鑰自然無處藏身,所以為了大局著想他們必然要低調。但是低調到連床多餘的棉被也買不起倒確實難為他們了。
因南宮鑰現在的處境和對孟焦教未來所發揮的作用,老宗主格外開恩收了她當外門弟子,並指揮著二位親傳弟子笨手笨腳地將另一間茅棚起在了他的隔壁。這兩位瘦弱的親傳弟子竟能歪七八糟的將一點茅屋真的搭起來實在超出了她的預料,讓她真心佩服。
自從當了這外門弟子,南宮鑰便可以跟著兩位師兄一起學習法術、劍術兼到林中狩獵了。學習法術基本上與她沒有什麼緣分,因為她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講些什麼,而且老宗主似乎完全沒有要從頭教她一遍的意思。
而狩獵就簡單多了,當初在曾國時她就是個上樹掏鳥蛋下河捉魚鱉放敞了跑的人。那時為了隱藏自己的本性獲得貴為皇子的周朝的青睞她不知費了多大的勁,如今倒不用再做什麼掩藏了。
見多了她之後大家的夥食也跟著好了起來,二位親傳弟子對她也格外的親切了起來。孟達毫不避忌將他師弟的糗事全當笑料講給她聽,比如他練字時卻偷偷地畫美人圖被師傅罰跪;再比如他練劍時躲在一旁看話本子被師傅打了好一頓。
這些話讓南宮鑰對孟贏敬而遠之,避免因近墨而變黑最後墮入歧途。多幾次後被孟贏發現端倪逼著她說出實情,她被他的一本古劍譜逼得很是無奈便老老實實地將事情告訴了她這位師兄,最後被糾正了想法。
原來他畫美人圖是為了下山賣錢多給老宗主買上兩壺燒酒,而看話本子是打算空閑時仿著寫上兩本給老宗主多買兩件新衣裳。多麼純潔的靈魂,多麼高尚的品格。
南宮鑰覺得老話真是有道理,這傳到耳朵裏的話自然都被帶變了味兒。而對於孟贏告訴她孟達偷著喝師傅酒的事她也親自去證實了一下,原來是因為孟達害怕老宗主喝多了酒對身體不好才委屈自己,看,多麼體貼的性格。
隻是不知道這兩位師兄背後又是如何講她的呢?後來老宗主說,這山上的日子清苦得很,兩位師兄的性子倒是沒有被這清苦消磨,這便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