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手指顫抖著將煙放在唇邊,狠狠吸了一口,她醉得已然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誰,隻是模模糊糊的覺得,胸口被挖了一個大洞的地方,被人填滿了,她扯了扯嘴角,那是一抹淒涼得好似透明的笑,看得白薇的心抽抽的疼。
“好累……真的好累……”她就這麼一個勁的喃喃反複著這句話,可臉上的笑容不減,那瘦弱的肩膀究竟承擔了多少重擔?以至於連這麼堅強的蘇木,都變成了這樣。
白薇微紅著眼,那簌簌落下的眼淚滾燙著灼傷了蘇木的手背,她微垂著頭,看著手背上的水珠,渙散的眼總算有了一絲光亮,“明明該哭的人是我,可為什麼我就是哭不出來呢?”
她是真的撐不下去了,蘇木也是人,不是神,她做不到什麼事都做到最好,也做不到可以什麼都兼顧,更做不到明知風妙音挖了個坑,她卻不去跳,因為那是北七啊,是她用生命愛著的北七,可是周周呢?周周是她可以陪著一起死一起到老的存在,要她為了北七去傷害周周的自尊,要她為了周周而不顧北七的安全,這是一道複雜的選擇題,蘇木做不出選擇,可她又比誰都清楚,她必須選出一個,然後拋棄另一個。
那煩躁不堪的矛盾思緒仿佛要將她的脊梁壓彎,她一把推開白薇,扶著牆,狼狽的嘔吐起來,那混雜了酒水的汙穢飛濺一地,到最後她的胃裏就隻剩下酒,黃膽水從口鼻裏往外冒,那麼狼狽,卻又那麼叫人心疼。
白薇讓沈朝輝去便利店買紙巾,自己卻留在原地,不顧這整個巷子裏漂浮著的惡心味道,輕拍著蘇木的背,想讓她好受一些。
等到沈朝輝回來的時候,蘇木已經睡著了,她的唇邊還掛著讓人作嘔的汙漬,而白薇卻不嫌棄的親自動手為她擦幹淨了嘴角,一手架住蘇木,一手托著她的腰,艱難的離開了暗巷。
“你準備把她怎麼辦?”沈朝輝緊皺著眉頭,他有預感,白薇的決定絕對不會是他想要聽到的。
果不其然,白薇連頭也沒抬就回了一句:“把她搬到家裏去,讓她好好休息。”
沈朝輝突然想問她一句,在她心裏究竟是自己重要,還是蘇木更重要,可是這種問題他問不出口,和一個女人爭風吃醋,他沈朝輝還沒這麼小氣,看著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的蘇木,他在上出租車時,悄然給周周發了條短信,讓他過來接人。
隻是,這時的周周已經被畢業論文的事搞得暈頭轉向,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所以他就錯過了蘇木唯一一次卸下全身的偽裝的機會,也就注定了,他和她終究會背道而馳。
沈朝輝和白薇一左一右的架著蘇木上了他們租下的愛巢,那是在東區的一座老式民房,樓梯是木質的,踩在上麵會有吱嘎吱嘎的細碎聲響,路燈一閃一暗,像極了鬼片裏的恐怖場景,那搖曳在微風中的枯藤樹枝,在地上投射出陰森的影子,仿佛揮舞著利爪的野獸。
沈朝輝掏出鑰匙,啪地一聲打開了防盜門,屋內燈火通明,他們離開得很是匆忙,還沒來得及關燈,他和白薇合力將蘇木放在了沙發上,他自個兒進了臥室,將電腦桌上散亂的內衣內褲收拾好。
白薇特體貼的接了杯溫水放到矮幾上,輕輕搖晃著蘇木的肩,低聲道:“蘇木醒醒,起來喝點水再睡。”
隻可惜,蘇木已經醉得沒了理智,她煩躁伸出爪子淩空揮了揮,像是在揮蚊子一樣,眉頭一皺,嚶嚀一聲又背過身睡了過去。
白薇輕輕歎了口氣,她盤著腿坐在地上,支著腦袋看著蘇木的背影,臉上是前所未有的不安與擔憂,這樣的蘇木她從未見過,剛才在巷子裏,她抬起頭來時的表情,好似被世界拋棄,那麼孤寂那麼落寞,白薇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可是現在這種時候,她又該向誰去問?
沈朝輝從臥室裏出來,就看見正對著蘇木發呆的白薇,要不是他知道她們的感情一向很好,保不定他會以為白薇喜歡的是蘇木,而不是他。
“行了,你也早點休息吧,不是說明天還要去人才市場嗎?”他撿了條單薄的毛毯隨意的蓋在蘇木身上,然後低聲朝白薇說著,彎下腰企圖牽起她的手往裏麵走,哪知,白薇居然大力的甩開了他的手臂,一屁股坐回了原位,“你睡吧,我守著蘇木,萬一晚上她醒來餓了渴了怎麼辦?”
沈朝輝額頭上的青筋一條,他強壓著火氣,冷然的問道:“你進不進去?”
白薇莫名其妙的看著突然發火的沈朝輝,她現在已經夠煩了,為什麼他也要來和她賭氣?白薇心煩意亂的大吼了一句:“不進去!你自己滾去睡吧!”
“好,很好!”沈朝輝冷冷的笑了一聲,那語氣近乎咬牙切齒,他看了一眼倔強的白薇,直接勾起沙發上蘇木身下壓著的西裝外套,也沒管這粗魯的動作,差點讓蘇木從沙發上滾了下來,自顧自的穿戴好,白薇趕忙扶好蘇木,一臉怒色的瞪著正背對著她穿著西裝的沈朝輝,“你做什麼!故意的是不是?不知道蘇木醉了嗎?有什麼氣你衝著我來,對蘇木發什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