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聽見星星在哭泣(1 / 3)

第五章 我聽見星星在哭泣

你說,都離開了那麼久那麼久的人,為什麼在聽見他的聲音時,會突然泣不成聲?明明都還彼此懷念著曾經,懷念著那些痛與愛並存的過往,可是偏偏都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彼此。

蘇木緊緊抱著電話,捂著嘴不斷哽咽,老式空調呼呼的掛著冷風,像是走在雪地裏,然後突然乍起一股勁風,冷氣從毛孔一直蔓延進血液,涼得讓人發顫,蘇木臉上的鼻涕與眼淚混在了一起,四年,再度聽到周周真實而又清晰的聲音時,她偽裝的堅強也如同破碎的銅鏡,哢擦哢擦,變得支離破碎。

如果沒有周周,她的青春該是怎樣的墮落與頹廢?十五歲的蘇木真正愛上周周,是在幾年前那個下雪的夜晚,北城的冬季,總是被蒼茫的大雪覆蓋,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下方被皚皚白雪掩蓋的城市,黃色的公交車在寬敞的街道上如同坦克一般,橫衝直撞,有一兩個妙齡少女,穿著黑色絲襪,蹬著紅色漆皮鞋,即使是這樣嚴寒的天,她們的抗寒能力實在是讓人膜拜佩服。

蘇木裹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帶著米色的毛氈帽子,左右有兩個圓球自然垂下,像是隻企鵝,她搓著凍紅的手站在街道上,想要攔車,很可惜,現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呼嘯而過的出租車隻開不停,她憤憤的跺了跺腳,對著又一次揚長而去的汽車怒罵:“我cao,趕著去投胎啊?”

那時的她,脾氣火爆得像是隨時都會燃起來的爆竹,張牙舞爪乖張叛逆,而周周就是在她幾乎快要急得哭出來時,騎著一輛反光的自行車,叮叮當當的停在了她的麵前,順帶的還卷起了溝裏的汙水,濺了蘇木一身。

她橫眉怒眼的哇哇大叫,“沒長眼睛啊?”翻遍了全身,也沒找到一包紙巾,最後隻能抬頭,企圖用武力讓這個罪犯賠禮道歉,可是她看見的,是周周謙和的笑,那雙平靜的眸子,閃爍著像是零碎鑽石的光,在這寒冷的雪天裏,讓她猝不及防的心跳加速。

“給!”周周一隻腳踩在地上支撐住自行車,一隻手在口袋裏摸索了半天,然後掏出一塊帕子,明明是個幹淨得讓人移不開眼的男生,卻偏生帶著粉色的小帕子,蘇木像是發現了周周的小秘密一般,笑得好不愜意,她說:“周周,你該不會是隱形的偽娘吧?要不然幹嘛隨身帶這種東西?”

即使是被這般無禮的對待,周周也隻是縱容的看著蘇木,在他的視線中,蘇木突然有種心虛的錯覺,就好像惡作劇成功後,卻發現對方很是寬宏大量,又一次一記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蘇木粗魯的接過帕子,心想好女不和惡男鬥,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先把汙水擦幹淨了再說。

說到底也不過是受不了周周這樣縱容的態度,她寧願他生氣或者發飆,也不願像現在這樣,好似隻有她一個人,在演著一場獨角戲。

“這個時候是打車的高峰期,這裏又是中心地段很難打到車的,”周周慢條斯理的說著,如果蘇木不是先入為主的以為他搶走了七七,也許她會發現,周周的聲音很是好聽,並不浮誇,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晰,會讓人有種他是認真在說的錯覺,隻可惜蘇木對周周心頭厭惡得很,也別期待她能有什麼好態度,她擦幹淨了身上的水,把帕子往周周身上一扔,趾高氣昂的說著:“你不說我也知道!”

周周認真的將帕子上的褶皺扯平,然後收進口袋裏,半側著身體,盯著蘇木,她的鼻尖已經被凍得發紅,兩頰有紅暈暈染開來,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在這天寒地凍的天,也不知道她占了多久,可是,即使狼狽至此,她依舊不願放下心裏的驕傲,可也正是如此,才是蘇木,周周輕笑了一聲,指了指自行車的後座,“你要去哪兒?我送你一程。”他誠懇的邀請著,並不是出於對蘇木有什麼非分之想,再怎麼說也是朋友的朋友,而且把一個認識的女生丟在雪地裏挨凍,實在不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做得出來的。

周周永遠都是這樣,謙和溫柔,哪怕有一天蘇木會發瘋似的對著他又罵又打,大概他隻是笑笑,然後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這是屬於他特有的溫柔,可是對象卻並非是唯一的蘇木,那時的蘇木雖然高傲得像是隻孔雀,但也並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

所以在周周的邀請下,她隻是猶豫了幾秒,就果斷的張開腿坐到了後座,大概她永遠都會記得,那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自行車後座,割得她屁股生疼,而周周的背,卻是這寒冷的冬季裏唯一的溫暖,風聲如泣,在北城的寬敞街道上,少女歪著頭將臉緊貼在少年的後背上,雙手環住他的腰,那時幾乎連蘇木都有種錯覺,想要這車永遠都開不到目的地,想要這份溫暖,永遠的留在她的身邊。

動心這種事,在天時地利人和時,隻需要一秒,當蘇木答應坐上那輛自行車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她會愛上這個溫暖得像是小太陽一樣的男生,即使她對他再怎麼厭惡,在接受過十多年暗無天日的冰冷後,誰還會放得開手裏好不容易才出現的一縷陽光?蘇木不是神,所以她放不開,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