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空中,傳來一聲沉重的歎息,就像是一個悶雷在耳邊滾過。他縮了一下脖子,嚇出一身冷汗,心想,壞了,可能這位神仙老人家生氣了,如果他要是發起脾氣來,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他。
他一著急,話就說的不利索了,結結巴巴地說:“老人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的話我聽不懂。”
神仙老人家大概是真的生氣的,朗朗的夜空裏一片靜謐,閃耀的群星如散落在夜幕上的寶石熠熠生光,星漢燦爛,銀河橫亙,景象之瑰麗,連做夢也想象不出。
這時,他驚異地發現,前邊不遠處,七顆星辰格外明亮,周圍的群星在他們的照耀下都顯得黯然失色。哦,這是個新地方,以前做了好幾年的夢,從來沒來過這個地方。
“北鬥七星!”他大聲驚叫,興奮不已。其實滿天星辰,他能認出的也隻有在北邊天空出現排列像勺子的北鬥星。
他又仔細地把那七顆明亮無比的星辰又數了一遍,果然不錯,正好是七顆。
“玉兄,你可來了啦!貧道有禮!”一個聲音悠然響起,隻見“北鬥七星”的陣勢中,金光一閃,一個人已經站在他的麵前。
“啊!是你!”卓一凡驚叫了出來,站在他麵前的居然是那個白天見過的紫衣道人。此時的紫衣道人不再是渾身破爛,一臉風霜,而是收拾的幹淨利索,手上拿著一柄銀絲馬尾的拂塵,紫色的道袍上繡著七顆星辰,擺列成“北鬥七星”的形勢,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紫衣道人含笑點頭:“我說有緣自會相見,這不又見麵了!”
卓一凡愕然道:“你是仙人?”
紫衣道人嗬嗬一笑:“當然,這日炎州玉虛宮,豈能不是仙界?”
什麼日炎州玉虛宮,卓一凡撓了撓腦袋從沒聽說過,也懶得刨根問底,因為紫衣道人畢竟算是個熟人,他也就不太緊張,問道:“剛才你叫我玉兄?你知道我姓卓的!”
紫衣道人苦笑著遙遙頭,說道:“貧道沒有叫錯,玉兄,你一去三百年,連自己的家也不記得了。”
卓一凡越聽越糊塗,什麼三百年,什麼自己的家,他從小到大一直住在邊荒小鎮。
也許是受到剛才神仙老人家生氣的驚嚇,他說話也小心起來,恭敬地說道:“道長,這是哪?我的家不住這。”
紫衣道人微微一笑,用手裏的拂塵遙遙向前一直,辰星雲靄之中,隱隱透出一片宮殿,他笑道:“那裏就是貧道的下處,太常星宮。”他看到卓一凡豔羨不已的眼神,隨即笑道:“玉兄,你的宮殿在‘北鬥七星’的另一邊,叫玉皇星宮,氣派之處非小弟可比也。”
卓一凡傻傻地一笑:“你老叫我‘玉兄’幹嘛?聽著怪別扭的。”
紫衣道人:“事實如此。你我不知共曆了幾劫幾世,你左輔,我右弼,千年之交,轉眼已成雲煙。”
卓一凡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這都是那跟那,聽的稀裏糊塗的。
看著他一臉的迷茫,紫衣道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悠悠歎道:“時機未到,命該如此。玉兄這次前來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們想要見麵也不容易了。還是讓小弟助你一臂之力,希望你早些頓悟,以成大道。”
卓一凡昏沉沉地跟著紫衣道人走進“太常星宮”,從來沒有過的愜意和舒適,他這一晚睡的昏天黑地,整個人都酥軟了。
一覺醒來世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卓一凡顯然是茫然不知所措。他知道不能總躲在樹林裏,難道一輩子不見人,做個與世隔絕的野人?
他偷偷摸摸地走出樹林,沿著林外流淌過的小溪向上遊走去,沒走出多遠,就聽見小溪裏傳來啪啪地拍打水的聲音。他探頭一望,心中大喜,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小溪裏一個農家漢子正在洗澡,衣服全都放在岸邊的草地上。
他趴在地上,借著樹木的掩護,悄悄地爬到岸邊,找了一根長樹枝,把那人的衣服一件件地挑了過來,然後三把兩把卷在一起,幾步就竄進樹林,撞的樹葉一片山響。
那農家漢子發現有人偷了他的衣服,追之不及,站在水中破口大罵:“那家的小兔崽子,等爺爺抓到你,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卓一凡跑出好遠,那漢子的罵聲也離的越來越遠,漸漸地聽不見了,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把那套農衣穿上,不是很合身,太肥了,湊合了,總比沒有強。在水潭邊照了照,衣服到沒什麼不妥,隻是頭發不太像,五州的人都是留頭發,挽發髻的,而邊荒人的頭發很短,怎麼看也不像。
他想了個辦法,從衣襟裏撕下一塊布,當作頭巾,裹住一些樹葉,外表看起來像個發髻的樣子,又把這個頭巾綁在頭上,雖然這個冒牌的發髻有點歪歪扭扭,但是畢竟有幾分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