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們是清都府的人?”燕昭雪臉色一陣蒼白,她知道西奴是那個使飛刀的青衣人帶來的殺手,如果說他是清都府的人,那他與鐵征的關係?她又想到和氏璧,不由緊張起來。
楊遷點頭,“你千萬不要去清都府。”燕昭雪默不作聲,楊遷從懷裏取出一張羊皮圖,“你想好了怎麼從天狼宮中取回金幣了嗎?”
燕昭雪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有一點吃驚,她搖了搖頭,“就算能拿到金幣,我也不可能脫身。”
“那你打算怎麼辦?”燕昭雪看著楊遷,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楊遷將圖遞給她,“這個給你。”燕昭雪看著楊遷,“是天狼宮的地圖,上麵有指示金幣所在的地方。”
燕昭雪接過被血染紅的地圖,“你就是送這個來給我的?”楊遷點頭,“清都府的人為什麼要殺你?”
“不是因為那批玉,否則我那天晚上就無法脫身。”楊遷想起那天夜裏自己潛入清都府的倉庫,他剛一打開那一箱子玉就被西奴發現了,自己在逃出倉庫的時候被人從暗中擊了一掌,但他還是順利地逃出了清都府。
“玉?”一提到玉字,燕昭雪有些心神不寧,自己的一生都跟玉纏在一起,即便是已經釋懷了,但一提到,她還是心有餘悸。
“對了,”楊遷突然驚道:“燕姑娘,你快去救一個人,晚了就來不及了,”他在地上寫了兩個字,“去這裏。”
燕昭雪看著全身上傷的楊遷,“那你怎麼辦?”
“你不用管我。”
“可是你的傷?”見楊遷焦急萬分的樣子,燕昭雪也覺手足無措。
“我認識一位大夫,他就在前麵不遠的小鎮上,我能撐過去。”
聽楊遷這麼一說,燕昭雪雖然不是很放心,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她點了一下頭,拿出一個藥瓶遞給楊遷,“這些藥很有用的,你自己小心。”楊遷接過藥,燕昭雪站起,躍身而去。
楊遷打開藥瓶,藥瓶裏的藥滿滿的,他一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是治療嚴重內傷的藥,“難道她?”楊遷想隻有受了嚴重內傷的人才會帶這麼多的藥,燕昭雪會不會也受了重傷,但他一直都見她好好的,所以認為是自己多想了,他服了一粒藥,不一會兒就覺得好了一些,他站起,隻覺身後一冷,他慢慢轉過身。
“還是我送你回驛館去吧。”這樣的友善卻令楊遷全身冰冷,來人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他的麵前,“受了這麼重的傷,如是再出了一點問題,就是賽扁鵲也無能為力。”
“沙瑪拉聖女?”楊遷並不意外有人會出現,隻是意外此人竟然是穆斯林的聖女,“你想去商隊驛館?”沙瑪拉點頭。
剛出了烏魯木齊城正向北行進的馬車往路邊倒去,“老爺……”趕車的年輕仆人剛了出聲,喉嚨上已經多了一把飛刀,馬連著車往路邊倒去,在車倒在地上之際,從車的後麵躍出一個人,看到仆子喉嚨上的飛刀,五年前,他曾見過這樣的飛刀,如今想起都還能感受得到淒冷的刀鋒,他惶恐不安地向抱劍站在前方路中心的碧青衣衫的年輕人看去,在西域,這等模樣的男子是極少見的,青青子衿,溫文爾雅。
“班長風頭領,你這是去見蒼哲嗎?”
班長風看著這個年輕人,隻覺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連自己在想什麼都會被對方看在眼裏,他惶恐地問道:“你是誰?”
“我絕對不是你想要見的那個人。”
班長風緊張而無奈地看著他,隻覺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機會,問道:“那麼那個人又是誰?”
年輕公子嘴角一彎,得意也詫異,“你不知道她是誰?”
“是的,”班長風隻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像被凝固了一般,不曾覺察的殺機突然而至,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幾十年來,我都小心翼翼,沒有發現我的敵人,甚至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哈,”來人又笑了一下,驕傲而又惋惜地說道:“與她比起來,天下的人都是傻子。”說著,人向班長風躍去,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
明明刺中門心的劍鋒陡然跳躍了一下,從班長風的頭頂上掠過,班長風一轉身,劍鋒已經走回,在班長風身旁移動著的人用微微吃驚的口吻說道:“這一點是她沒有意料到的,你竟然能接下我的那一劍,隻是這一劍,”說著,劍已經斜劃過班遠風的身體,班長風“啊”了一聲,跌了出去。
“爹——”班長風聽到叫喊,大吐了一口血的他抬起頭,看到兒子班遠風和張進兩人正向他跑來,“爹……”班遠風跪在父親的麵前,哭著扶住父親,張進站到他們的前麵,像發怒的獅子一般拔劍看著打傷了班長風的人。
一看到這兩個人出現,來人皺了一下眉頭,他有些不太明白這兩個人為什麼會出現。
班長風驚恐地緊抓住兒子的手臂,“遠風,你們怎以會在這裏?”
“有一個人說有人對你不利,我們就趕來了,爹,他是什以人?為什麼要打傷你?”班長風聽著,心裏大叫不好,班遠風向來人看去,不由禁道:“是你?”
班長風驚訝道:“遠風,你知道他是誰?”班遠風點頭,“嗯,我認識他,雖然他的裝束不太一樣,但是我認得出他,他就是弄影館裏的人。”此人正是秦璧,他一點也不在意被認出,這就好像是敵方看到了自己而已,他們所能知道也隻是這一點,不會有任何意義。
班長風也是意外至極,他所了解的弄影館隻是一個中原人做皮影戲的地方,萬想不到他們會盯上自己,“張進,”班長風叫道,“快帶遠風一起離開!”
“不,”班遠風怒看著秦璧,“我們要在一起。”
秦璧向憤怒的張進,“憤怒隻能說明你技不如人,且心中有仇恨。”秦璧心平氣和的樣子好像他永遠不會生氣一樣,本就憤怒的張進因為被對方看穿,所以更加憤怒,他抬起手中的劍,一劍刺了去,隻見幾道劍光,張進跌了出去。
“張進大哥,”班遠風扶起父親,叫了一聲跌倒在地上的張進,走上前,攔在秦璧的前麵,身上中了兩劍的張進扶著劍努力站起。
秦璧隻覺對方可憐可恨,抬劍指著班長風,“班氏商隊就這點能耐嗎?”
“你……”班遠風怒指著秦璧。
秦璧沒有理會班遠風,嚴肅起來,“我不會心慈手軟。”說著,劍直往班遠風的麵門去,班長風忙向兒子護去,張進也地拔起地上的劍飛撲向秦璧,見班長風攻來,他蕩回劍勢,飛躍起身,他前麵的三人同時覺劍氣侵體,班遠風見父親攔在自己和張進的前麵,向秦璧打出一掌,驚恐之際這股劍勢突然消失,三人紛紛往後一倒,班遠風正要扶住父親,卻被父親的身體壓倒。
“爹……”班遠風剛倒在地上,就被父親的手抓住,他向秦璧看去,兩眼不由放光,見到有人相助,班長風也鬆了一口氣,張進看到來人,憤怒的眼神變得泠凜起來。
秦璧目光向前,劍橫斜在前麵,對用劍鞘指著自己頸上右側大動脈的人,“你沒有拔劍。”
“如果我拔劍,你已經死了。”
秦璧側過頭,“果真不同一般。”聽著他的話,燕昭雪心裏一冷,仿佛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這些人的掌握之中,“這樣說來就可惜了,你應該拔劍的。”說著,他的劍開始往前,班長風和班遠風就倒在他正前麵兩步處。
燕昭雪的劍一往前,直抵在秦璧的動脈上,秦璧指在班長風麵門上的劍停了一下,燕昭雪冷冷地問道:“難道你沒有聽說過破曉?”
“聽說過,聽說過破曉和不滅的所有故事,可是那些都是曆史故事,自從狼王中了鐵征的一劍還活著的時候,我就更加確定,那些隻是曆史故事。”說著,身體往左一退,劍鋒陡然轉向燕昭雪,燕昭雪抬劍擋去,始終沒有拔出劍。
秦璧旋手,被燕昭雪持住的劍從劍鞘的頂端劃下,燕昭雪身一斜,微微移步,劍從她的衣角劃過,秦璧站住,正對著她,說道:“你無非就是想救人,這裏有三個,你隻能救其中一個,得快哦。”說著,縱劍向地上的三人。
“混蛋!”張進衝起,秦璧的劍正好向他的腹部去。
張進隻覺一隻手得重地壓在自己的肩上,他右腳跪在地上,隻聽得血滴在地上的聲音,他側頭看向側麵的人,重重地吐了一口血,即便是死,他也不願讓這個人救自己。
“蘭心樓?”秦璧看著站在自己右側的人,臉色發青,“原來,樓蘭客棧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平靜,畢竟,那是樓蘭客棧啊。”
蘭心樓的目光從燕昭雪握著劍的,正在滴血的手上移向秦璧,在生死攸關之際,燕昭雪為了擋下秦璧的這一劍,救下劍下的幾人,她拉出了半截劍,但一看到蘭心樓向班長風救去,她躍身到劍的對麵,抓住劍鞘,劍穿進鞘中的同時劍氣劃破了她的手,如此一來,她正好置身於秦璧的劍下,又見張進衝上來,她一把抓住張進的肩蹲下,幸得秦璧及時收住劍勢,自己又從側麵阻攔,這兩人才沒有當場斃命,隻是,是什以原因讓她如此奮不顧身地收回才出了鞘一半的劍?他是不知道的。
蘭心樓吐了一口氣,看向秦璧,“樹欲靜而風不止,樓蘭客棧欠了老人一個人情,老人說班頭領曾在五年前將他從中原救回,救命之恩不能不報,所以我就來了。”
看著蘭心樓的燕昭雪看向班長風,眼中有碎裂的淚片,為了不讓別人看到自己激動的表情,她將頭低下,緊緊扶著拄在地上的劍柄,被劃裂的手掌流出更多的血,平靜了一會兒,她再看向班長風。
秦璧的劍向蘭心樓刺去,兩人打了起來。張進肩一低,燕昭雪壓著他的手滑下,感覺到張進的怒氣,燕昭雪吃驚地看著他,他側過頭怒視著燕昭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不會感激你,不會相信你,壞女人。”雖然這是她看得最多的眼神,也是她最不在乎的眼神,但現在看著卻有陣陣刺痛,即便她不認識張進也明白這個少年跟自己有著血海深仇,這恐怕是自己看得最明白的眼神了吧。
班長風聽到了張進的話,看著燕昭雪痛心的表情,說道:“張進,你在說什麼呢?”張進沒有回應班長風,他站起,仇恨支撐起了他受了重傷的身體,班長風接著說道:“姑娘別介意,張進這孩子他性格孤僻。”
燕昭雪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介意,然後壓製住激動,問道:“班先生,我想向您打聽一件事……”
班長風見燕昭雪顯得很為難,忙說道:“姑娘想問什麼就問吧。”
“剛才說的……五年前,您在中原救了老人的事……”說著,燕昭雪期待地看著班長,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這一件事。
班長風向她點了一下頭,說道:“五年前,商隊從臨安返回,遇到蒼哲先生被人圍困,當時他已經受了重傷,路見不平本就應該拔也相助,是我的同伴們替老人解了圍,後來又在臨安城看到蒼哲先生,他已經暈厥了,我知道他是西域人,就帶他回西域,途中有人追殺,蒼哲先生自有妙計才逃過那一劫的。”說完,他看到燕昭雪眼中有眼淚碎片和激動,又問道:“姑娘,你沒事吧?”燕昭雪低下頭,沒有回答,班長風卻看出,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