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3 / 3)

燕昭雪看著跪在地上的狼王將拉木雅額頭上的頭發一根一根理順,厚厚的劉海剛好觸到眉睫,那是一頭烏黑如夜的頭發,美得令人憐愛,她慘白的臉跟雪一樣,腰間被血浸染過的紫黑色布透著黑色的絢爛,如此的不正常,卻如此的美麗,燕昭雪閉了一下眼,這是一個多麼美麗的女人啊,可是卻有無盡的悲傷,周圍的陽光多麼絢燦,多麼明媚,卻沒有一絲是屬於她的。

一陣風一般,一驚站到狼王身後,燕昭雪側頭看著他,這是一張多麼明媚的臉啊,她實在無法想象,這樣的環境裏怎麼會存在著如此明媚的臉,沒有一絲陰霾,沒有一絲憂傷,他與狼王,與拉木雅是同樣的人嗎?那為什麼他們會如此截然不同?

一驚說道:“宮主,我送她去荒林裏吧。”

“荒……荒林?”拿軍驚慌地站到燕昭雪的身邊,看著一驚,“你要把她拿去喂狼!”

燕昭雪將目光從拿軍的臉上轉到一驚的臉上,握了一下手中的劍,“是啊,天狼宮的人死了都要拿出喂狼,連狼王也不例外。”說這一句話的時候,一驚的臉仍舊明媚。

一道快如閃電的黑影移來,拿軍突然一把抓住燕昭雪的手,燕昭雪握劍的左手的拇指往劍上一彈,破曉露出一道白光,如刃的雙眸正看著自己,“夜殺……”要不是拉著燕昭雪的手,雙腿發軟的拿軍已經倒在了地上,夜殺將目光看向燕昭雪手中的劍,那是他見過歸強的劍氣,氣到人亡。

一驚側目看著夜殺,“看來你已經完全恢複了,我真懷疑,不滅到底能不能殺死人。”

狼王側頭向一驚看去,麵具下的雙眼露出驚訝的光芒,一年前自己所受的那一劍的點點滴滴都還在,如剛剛才發生的一樣,傷口自然愈合的感覺也還在,此刻,他不禁自問,那真的是幻覺嗎?鐵征有不殺夜殺的理由嗎?這樣看來,一驚的話反倒是一種合理的解釋,隻是,這世上有殺不死人的劍嗎?

“怎麼可能,”拿軍大聲辯駁道:“鐵征大哥是最強的,他的劍是天下最鋒利的劍。”話一說出,拿軍便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麵前站著的可是有死神之稱的狼王,第一殺手夜殺,這個一臉明媚的年輕人還是天狼宮宮主的候選人呢。

聽著一驚的話,燕昭雪心裏一顫,她想到在菩提客棧外的流沙裏,鐵征無奈地微笑著說道:“我隻是在想,一把殺不死人的劍。”燕昭雪心裏突然有幾分歡喜,這世上,竟有殺不死人的劍,這不正是一種需要嗎。

夜殺看著地上的拉木雅,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拉木雅宮戶曾經說過,她希望永遠都能夠守護著天狼宮,死了之後能夠葬在天目峰下,一直守護著。”夜殺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些話,對他來說,說這些話比殺幾個人要難得多。燕昭雪看著夜殺,如果夜殺不是夜殺,而是一個普通人,他應該會有很多感情流露出來吧。

“嗖——”的一聲,一直小箭直向燕昭雪,狼王等人向飛來的小箭看去,燕昭雪抬起右手,中指和食指夾住耳畔的小箭。

夜殺伸出右腳,向劍來的方向去,“夜殺,”狼王一叫,夜殺站住,“這不是我們的事。”箭是從天山棧道那邊射來的,射箭的人沒有踏進天狼宮的範圍,狼王向燕昭雪看去,燕昭雪打開箭上的紙條,上麵寫著她的名字,可以看出,對方是來找她的。

燕昭雪凝神向箭來的方向注意去,還給感覺得到一股殺氣,摻和著恨意的殺氣,在這個完全如另一個世界的地方,到底還有誰跟自己有著深仇大恨?

燕昭雪輕輕抽出拿軍抓著的手,扶在他的肩上,拿軍抬起頭看著她,“一定要呆在這裏,我會盡快回來。”

拿軍心裏十分害怕,但一看燕昭雪的神情,頓時勇氣十足,用力點頭,“嗯。”

燕昭雪轉過身,看向山峰陰影下的拉木雅,在看向狼王,冷靜的表情下有抑壓不住的悲憫和悲痛,“即便是強大如你,也不能為你死去的人滿足一個虛無的願望?你強大的意義終究是什麼?”

狼王輕“啊”了一聲,突然退了一下,隻覺心被狠狠地刺,如果早意料到會有這樣的感覺,但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他就會殺了她,燕昭雪已經走到了台階處,因為感覺殺氣正在加強,而且還有死亡的氣息,她的速度很快。

狼王握起手,看著拿軍,向一驚說道:“一驚,將他帶下去。”

一驚伸手向拿軍,一看到他手上銀光閃閃的鎧甲,他忙向後退了一步,“我自己會走。”一驚聳了一下肩,走在前麵,拿軍一提腳,才發現自己雙腿跟木似的,完全不聽使喚,他咬了一下牙,移步跟去。

狼王向夜殺,“你的傷全好了?”夜殺點頭,“恢複得真快啊。”夜殺也有同感,這一次的傷口的愈合速度快得有點反常,“很好,”狼王的語氣中充滿了殺氣,“記住,你的下一個目標是塔城的聖火教,是整個聖火教,”從狼王和夜殺的眼中可以看到火光與血光,“你去做準備,行動的時間我會另行通知。”

夜殺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拉木雅,轉身,漆黑的身影一離開,陰影下的陰霾也淡去,狼王俯下身,抱起地上的拉木雅,向天目峰後麵的石窟中走去,石窟中有幾座墳墓,是曆代長老們的墳墓,在天狼宮裏,隻有專門掌典秘笈的長老們死後才有資格被墓葬,狼王打開一座水晶棺,當他關上水晶棺的時候,他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拉木雅還在,隻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因為有這樣的感覺,他感到惶恐不安,迅速封了石窟。

一驚將拿軍帶進大殿,拿軍已是眼花繚亂,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這麼銀光閃閃的大殿,一驚看著他暈眩的樣子,諷刺地“嗬”了一聲,這個少年如果能活著走出天狼宮的話,他就是自己的宿敵,就像狼王和老人的鐵征一樣,然而拿軍的這個樣子實在是令他很無語。

拿軍聽到一驚的一“嗬”隻覺渾自發冷,他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坐在殿上的椅子上,一驚走到他對麵坐下,側頭向門外看去,他在等狼王進來,同時也在思索一個想不到也不敢想的問題,為什麼天狼宮的十二宮翼會潛伏在菩提客棧外的流沙之中,雖然伏擊了他們的勁敵鐵征,但真正的目的卻是宮主,十二宮翼在天狼宮可是僅次於宮戶的力量團體啊。

剛一到棧道上,燕昭雪就看到站在烽火台上的黑衣女子,她手中還有一張小巧的弓,箭就是她射出來的,從自己剛到西域她就陰魂不散,燕昭雪快步從棧道上跑去,到了烽火台外時,她並沒有向烽火台的女子去,而是十萬火急地向更遠處看去。

“燕昭雪,”黑衣女子大聲叫道,燕昭雪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黑衣女子見狀,躍身到燕昭雪的麵前,攔在她的麵前。

燕昭雪向黑衣女子,“讓開。”

看著燕昭雪冷淡而堅決的神情,黑衣女子惱羞成怒,“我可是來告訴你一個很重要的信息,你的這個表情可不禮貌哦。”

“讓開。”燕昭雪已經有些忍無可忍了。

黑衣女子見自己根本攔不住她,說道:“你知道鐵征去哪裏了嗎?”

“鋥”的一聲響,燕昭雪退了一步,拔出劍指著黑衣女子,黑衣女子隻覺全身有冷氣劃過,她一人低頭,自己的衣服上至少有二十來處長長的劍傷,“你……”她看著燕昭雪,臉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燕昭雪厲聲道:“讓開。”

黑衣女子往邊上一站,嘴裏卻說道:“有人已經將你的過去告訴鐵征了,你可不是一個令人喜歡的人。”

燕昭雪頓了一下,收劍回鞘,躍身趕去,黑衣女子慘白的臉色漸漸變成驚訝之色,“難道?”但又搖頭,刺殺在三四裏之外,她怎麼可能會感覺得到,可看她的樣子,她明明已經知道了,黑衣女子迅速跟了去。

精鋼刀劈落對方迎向自己的劍,直向對方的頭顱砍去,隻覺幾股冷氣傳來,精鋼刀從手中脫落,一白道影飛躍到他們的麵前人。

“燕姑娘,”燕昭雪看著叫自己的人,正是商隊裏的楊遷,楊遷身上已經全部是傷,無法站穩,正往地上倒去,燕昭雪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楊遷這才站穩,一條鎖鏈突然飛向他們兩人。

“小心!”燕昭雪一把推開楊遷,舉起劍鞘,鎖鏈纏在她的劍上,她翻躍起身,抽離了劍柄的鎖鏈往她的身上打去,隻見燕昭雪隨著鎖鏈移向對方,眨眼便站在對方的麵前,劍鞘搭在他的肩上,對方這才停了下來,被燕昭雪推了坐在地上楊遷看著燕昭雪一招半式就製住了刺殺自己的人,不禁目瞪口呆。

燕昭雪慢慢將搭在對方肩上的劍拿開,向他說道:“走。”

對方往前走了兩步,撿起自己的精鋼刀,突然轉身拔刀向燕昭雪,對著她的頭就砍了下去,燕昭雪手往前一伸,劍鞘抵在對方的心口上,看到燕昭雪頭上寒光閃閃的精鋼刀,楊遷急道:“殺了他,他是一個奴隸,除非他死了,否則他不會停手。”

聽著楊遷的話,燕昭雪顫了一下,看向舉著刀的奴隸,隻見他的眼睛空洞無神,卻有一股毀滅的力量,目標,或者自己,燕昭雪一動手腕,打中對方的穴道,對方倒在地上,她跑到楊遷的麵前,扶起楊遷,“我們離開這裏。”

燕昭雪剛剛扶著楊遷離開,黑衣女子趕來,一看到地上躺著的奴隸,頓時麵如土色,一探奴隸的氣息,發現他隻是被點了穴,便替他解了穴,奴隸醒來,她便說道:“西奴,這樣下去可不行啊,你得去見見你的主人,她得想想辦法對付這個一而再再而三破壞計劃的女人了,去吧,去見見你的主人。”

西奴竟然聽她的話,抱著刀走了,手臂上和肩上中劍的地方流著血,他像完全不知道了一樣,黑衣女子看著燕昭雪帶著楊遷離去的方向,憤恨的她心中竟有幾分快意。

扶著楊遷走了幾裏,見楊遷身上十幾處傷口都在流血,燕昭雪停了下來,楊遷坐到地上,燕昭雪急了,方圓十裏除了天狼宮再無其他的人,且不要說去天狼宮求救,若不是狼王承諾給自己一個拿回金幣的機會,自己也不可能在天狼宮的範圍活動,她忙向楊遷道:“楊大哥,你堅持住,我送你回驛館。”話雖然這麼說,但此去驛館有好幾十裏的路,希望是渺小的。

楊遷見燕昭雪如此緊張自己,隻覺心裏痛快,他苦笑著搖搖頭,“來不及了。”

燕昭雪凝了一下眉,突然雙目有神,說道:“去清都府。”燕昭雪想起鐵征帶她去的清都府就在附近不遠。

“不,”楊遷一把抓住燕昭雪,“千萬不能去,”看著燕昭雪疑惑地看著自己,楊遷接著說道:“是清都府的人傷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