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相(2 / 3)

“嗬,折磨,”蘇依落冷笑了幾聲,接著說,“豈止是折磨,那種非人非鬼的生活,豈是用一個折磨可以形容的。我衝出房間,爹娘的屋子已經變成一片火海,我眼睜睜的看著一向疼我的爹娘在我麵前被燒死,而我卻無能為力。那種無助、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的你懂麼。哼,你是九五之尊,生於宮廷長於安逸,怎麼會懂。”

這才算是剛剛開始吧,陳鳳鳴的臉稍稍抽動了一下,他在想,這應該才是她一切痛苦悲傷殘酷的經曆的開始吧。可是,她說他不懂,他怎會不懂,那中無助,那種悲涼。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傷,我不懂你的,你亦懂不了我的。宮廷爭鬥,朝臣弄權,在外追殺,受製於人……這些哪一樣不讓他心死如灰。

“盡管我一直覺得那把火太過蹊蹺,可是,我卻從未懷疑是她。直到後來,我無家可歸,想要帶著她到京城去找你們。路過一處斷崖,她趁我不備,將我狠狠地推了下去。我拚死拽住懸崖上的斷藤,那一刻我幡然醒悟,我問她,那把火是不是她放的,她說是。那一刻,我心碎如絮,在斷崖的寒風中一點一點的飄散。”

“後來呢。”陳鳳鳴淡淡的說道。

蘇依落聞言,稍稍的驚異一閃而過。看著陳鳳鳴臉上波瀾不驚的神情,相比他早已經知道了他的枕邊人芸惠妃根本就不是當年的王落雲。也對,像陳鳳鳴這樣的人,善於之人,這麼多年,他早就應該知道了,如此聰慧之人,豈會被一舉簡簡單單的失憶蒙混,最好的解釋,就是他不想追究。

“後來,她用身上帶著的匕首,一點一點的割斷了我苟延殘喘的斷藤。然後,然後……”蘇依落說到此處,情緒有些激動,一雙柔弱的手掌,狠狠地攥成的拳頭。那是一段多麼可怕的經曆,如不是那段咬牙切齒的仇恨和身上穿著的緋衣翎羽百蘇裙支撐著,她早就死過幾百次了,“千丈深淵,是天不絕我,她要留著我一條命回來報仇。斷崖上的樹木枯枝緩衝了我下降的速度,但是也劃破了我的皮肉,等到我墜到低穀的時候,我全身都已經血肉模糊,找不到一處完整的肌膚。鮮血的味道引來了一片蛇蟲鼠蟻,它們在我身上不停地爬,不停的撕咬,帶著鱗片或是蠕動著光滑的身軀,在我身上不斷的摩挲。”蘇依落的身體在不斷的發抖,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睛之中充滿的是恐懼。

陳鳳鳴沒有想到現在坐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傾城傾國的女子會遭遇這樣慘絕人寰的境遇,看著她驚恐無助的樣子,心裏難免泛起幾絲傷懷,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想要給她一些力量。

“不要勉強自己……不想……”陳鳳鳴想勸她既然如此難過,就不要勉強自己再把那些壓製在記憶深處的不堪的記憶重新回憶起來。沒想到卻被蘇依落一口回絕,“不,我要說,我一定要說,我必須讓你知道……”說罷,蘇依落勉強使自己看起來不在那麼驚恐,整理了一下情緒,接著說,“我忍受著鑽心的疼痛和令人反胃的肮髒,就在我絕望至極的時候,有一個出現了,是他救了我。”蘇依落還記得那日奄奄一息的她躺在地上,殘破的身軀差不多已經被一群蛇蟲包圍,僅靠殘存的憤恨一直支撐著她,一雙冰涼如水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眼看就要合上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雙墨色的長靴引入眼簾,緊接著,她就嗅到了來人上身上的一股刺鼻的藥草的味道。然後不消片刻周圍的蛇蟲鼠蟻就開始慢慢地退散。那個人蹲在她的麵前,隻問了一句,你還想活命麼。當時的她依然沒有力氣說話,用盡最後一口氣,卻也隻是將那個“想”字說了一半,然後就昏迷的不省人事。

“他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救你。”

“他是死亡穀的鬼醫,原來我所墜下的萬丈深淵,陰差陽錯,因為誤墜死亡穀,我才能九死一生。鬼醫把我帶回穀中,我昏迷的整整一個月。醒來以後,我才發現我早已容貌盡失,滿身蒼夷,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鬼醫沒有給我時間傷感,在我清醒後,就和我做了一筆交易,我做他兩年的試藥人,倘若兩年之後我還能大難不死,他便為我植皮換顏,成為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說罷,蘇依落戲謔的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的陳鳳鳴,頓了頓接著說,“所以,才會有現在這個坐在你對麵的傾國傾城的蘇依落。”

陳鳳鳴見狀緊握住蘇依落的手稍稍有所鬆動。他慢慢地將手拿回來,恢複了以往的神態。這個故事講到這裏,應該也算是結局了,之後的事情,他早就差魅影打聽過了。現在的蘇依落早已不再是當年的王落芸,她選擇這樣的時機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絕對有自己的打算,“你告訴我這些,是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