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醫(2 / 2)

聽及至此,張太醫剛剛的囂張氣焰,消了一半。緊抿的雙唇開始微微顫動,“老臣在太醫院任職多年,對各種雜症奇毒都有所涉獵,熟悉了解一個千煞根本不算什麼。”

“的確根本不算什麼,隻是,這皇宮裏,哪怕是你們專屬醫藥的太醫院也都是嚴禁存儲毒藥的,更何況是千煞這種罕見的劇毒。張太醫既然在太醫院任職數十年之久,就應該沒時間在皇宮之外的地方來了解這種難尋的毒藥。除非……除非……是張太醫有意而為之。”蘇依落看著張太醫的變換著的神情,覺得已經差不多到火候了,正想要在稍微加一把力的時候。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叫喊。

“太醫總館,張大人在嗎,惠妃娘娘病情惡化,還請大人隨奴才前去看一看。”

張太醫聞言,猛地一愣,半含了眼簾,思索了片刻,便恢複了起初的有恃無恐,“娘娘,老臣還是那句話,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至於娘娘……要怎樣,那是娘娘的事與老臣無關,老臣現有公務在身,先行告退。”說罷,他便起身行禮,猶豫少許朝著門的方向走去。

“張大人,棄車保帥的道理,你應該懂吧,倘若東窗事發,你以為,幕後主使還會保你嗎。”外麵傳話的婢女,打亂了蘇依落的計劃,眼看馬上就要成功了,卻要在關鍵一刻功虧一簣,她好不甘心。

張太醫,杵在原地不過片刻的功夫,最終還是,一言不發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蘇依落回到昭鸞宮的時候,剛好碰見心若拿著從儲衣閣帶回來的棉衣。那是她早上吩咐她去拿的禦寒的衣物,為的也是讓她避開自己的行蹤。當然這個冬天這麼冷,也總得多添點衣物的。隻是,這個時辰才回來……她應該早就回來的……

“娘娘,奴才聽宮裏的太監總管說,張太醫……”早晨,心若一邊為蘇依落挽著發髻,一邊斷斷續續的說著。

“張太醫怎麼了。”聽見張太醫三個字,蘇依落一下子就想起昨天皇後對她說的話,整顆心瞬間跌入低穀。去見張太醫的事,是私下安排的,她還故意將心若支開,就是不想她知道。如今,她提起,就算心中翻江倒海,麵上也隻能若無其事的順著她的話問幾句。

從一進宮到現在,外麵的消息都是心若一點點的告訴她的,有什麼風吹草動,有什麼閑言碎語,心若回來都會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講些。

“聽說是,昨晚,在府上懸梁自盡了。”

果然是這樣,猶如晴天霹靂般,給了她猛烈地一擊,已經第六天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現在又斷了。

在心若開口和她提張太醫的時候,蘇依落心裏的便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昨天上午,見過張太醫以後,她便去了趟央華宮,把事情的進展一點不漏的和皇後說了。

當時皇後坐在她對麵,神態自若,仿佛在傾聽一件與己無關的故事。皇後一向如此,喜怒不形於色,對於任何事物,任何人都是這樣,蘇依落也早已習慣了。直到,她聽到有婢女來宣,打斷了她和張太醫的談話時,皇後的嘴角才微微向下抿起一道似有如無的弧度。隻是,她後來說的話,著實讓蘇依落震驚了一番。她說,張彥開,活不到明天。就那麼淡淡的一句,沒有過多的修飾,沒有過多的情緒。當時,她沒有太當回事。

誰知竟然成了事實。

“確定是自殺麼。”蘇依落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宛如平常。

“應該是確定了,聽說,家眷上報的時候,連同遺書一起交了上來。說是什麼因為解不了芸惠妃的毒,願以死謝罪,求皇上放過其家人。”心若說完時,正好為她插上了最後一根發簪。

張太醫的死,既然是皇後事先就已經猜到的了,那麼,她現在,是不是,已經有了對策呢。還有四天了,已經過了一多半的光陰了,卻連一點進展都沒有,這該如此是好。

縱然皇後在皇上麵前立了生死狀,可她畢竟是皇後,十日之後,隻要皇上一口認定是她下的毒,蘇依落便是必死無疑。

至於皇後,頂多受些牽連,想也受不了什麼再大的處分。就算皇上再不喜歡她,也終得顧忌夏嬰和肅親王的勢力。

一念及此,心中就越發的糾結,該報的仇沒報,該見的人沒見,該做的事沒做,受了那麼多的苦,隱忍了那麼久的酸楚,卻是枉來這皇宮走了一遭。

“心若,隨本宮,去央華宮。”如今,皇後是最後能幫她的人了,既然當初她已經那麼決絕的為她立下軍令狀,就說明,對此,皇後應該不會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