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淺憶
央華宮,椒蘭殿。
“蘇依落來時身上的那股奇香……”皇後悠悠的開口
“冷梅凝香露。”
“你也聞出來了。”
“恩,看來她已經喝了。”
皇後幽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憐漪,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小姐把那鐲子賞給她,是決定向芸惠妃聲明,蘇依落是我們的人麼?”
“不然還能怎樣,如此才能給她最艱險的曆練。更何況聲東擊西,才是萬全之策。”
憐漪淡淡的歎了一口氣,默默的在心裏念叨,這才是剛剛開始。被安逸繁華掩飾下的皇宮,其實才是最血腥的。
晨曦初露,央華宮中養的幾隻雲雀在薄露中唧唧喳喳的叫個不停。入秋方知霜露重,一場煙雲寒繞梁。
皇後對著奶娘帶來的皇兒,隻是淡淡的看了幾下,並沒有過多的愛撫。自皇上陳鳳鳴登基,後宮嬪妃隻有皇後一人誕下麟兒。當時雖然剛進宮不滿一年的芸惠妃也曾懷有身孕,可是卻無故滑胎。所以這偌大的後宮之中,無論是母憑子貴,還是朝中勢力,夏綺鳶這個皇後都是無可厚非的。
夏綺鳶坐在花園中的百褶亭裏,看著遠方,神情呆滯。
憐漪端著燕窩粥在旁邊連著叫了好幾聲,皇後都沒有答應,最後憐漪隻好放下手中的瓷碗,輕輕的拍了一下,“小姐又在想公子了吧,我連著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
皇後回過神來,勉強地笑了笑,“他出去好久了。”
“小姐自是不必擔心,以公子的機智謀段是不會有事的。”
“何必說這些來寬慰我呢,你不是也一樣擔心嗎。”皇後接過憐漪遞過來的燕窩粥,金匙舉到嘴邊卻又放了下去,“我知道你在意他不比我少,當初我想要給你們做媒,可你硬是不答應非要陪我進宮來,現在可曾後悔。”
“小姐說笑了,憐漪這條命是小姐救的,若不是小姐,我五歲那年就已經死在路邊了,小姐待我如己出,勝似親生姐妹。小姐的恩德是憐漪一輩子都無以為報的,我怎能看小姐一人孤苦無依的在這爾虞我詐的宮闈中受苦,更何況……更何況我知道他心裏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我。”
“憐漪,我何德何能,這一世能遇到你這樣的好姐妹。”
“娘娘,我們之間,哪裏還用得到說這些。應該用不了多久了,公子就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到時候,我們就能和從前一樣了。”
夏綺鳶聞言,在嘴角掛起一抹艱難的笑容,一雙明澈的水眸,遠遠地望著天際,這樣的高牆樓閣,當真能出的去嗎。
一陣寒風吹過,承歡宮庭院裏的那樹海棠花,飄飄散散的落了一地。幾隻小巧的雲雀飛來銜著幾朵落花又利落的飛走了。一個婢女一般打扮的女子正氣急敗壞的拿著根竹竿四處嗬打,“讓你們過來欺負人,看我不打死你們,讓你們過來……”
“夜離,你在幹什麼。”內著白色的江南水綢,外披一層嫣紅錦雲織緞,雖無那般空前絕後的容貌,確也是溫柔撩人的可人兒。如擁簇成田的木棉,有一種讓人欲罷不能的吸引。
“娘娘,您醒了,奴才在這打鳥呢,央華宮的那幾隻雲雀又過來叼咱的海棠花。”
“皇上什麼時候走的。”
“是酉時,皇上說您昨晚沒睡好,所以今早就吩咐奴婢不要叫醒您了。”
芸惠妃暖暖一笑,轉身回了宮殿,寒意闌珊,秋風料峭。她剛剛踏進房門,外滿就起了滾滾秋雷,瓢潑大雨一傾而下。
臨窗而立,院子裏那株海棠所剩無幾的殘花,在暴雨的衝刷下悲慘的跌入泥潭,掙紮在一窩窩泥水中變得肮髒不堪,令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