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了一個月,到了香蘇的時候,已經是秋末了。
香蘇地處東南,此時天氣依舊溫暖如春、繁花盛開,絲毫不見秋景蕭瑟之意。
走了這麼久,香蘇還是以前的香蘇城,興盛繁榮,街道兩側店鋪行人進進出出,到處都是小販的叫賣聲。
一進香蘇城,果子便坐到了車轅上,迫不及待的想回館裏去。
“這不是果子姑娘嗎?”突然有人認出了果子,驚訝的問道,“果子你怎麼回來了,你家掌櫃的呢?”
“王嫂好啊,你你兒子都這麼大了?”果子嬌俏的的笑著,“有空來館裏喝茶啊!”
“好啊,一定去!”
果子一路過去,不斷有熟識的人,紛紛打招呼,像是遠遊的人回了家一般。
吳媽知道二白回來,一早便在門口探身張望,碰到人問,便高興的道,“我們小姐今天要回來了!”
“錦掌櫃回來?”
“是啊!”
“恭喜啊,錦掌櫃終於回來了!”
“是、是!”
吳媽笑著連連點頭。
館裏的紅娘將瀟湘館從裏到外的打掃了一遍,紅燈高掛,張燈結彩,像是過年一樣。
眾紅娘簇擁著吳媽和吳伯在外麵等著,一直過了快晌午,才看到果子坐在馬車上遠遠的招手。
眾人頓時呼啦一聲全圍了上去。
馬車在館門前停下,七娘攙扶著二白下了馬車,吳媽已經上前,握著她的手,還沒說話,眼淚已經流下來,“小姐,吳媽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吳媽!”二白也忍不住喉中哽咽
吳媽一邊流淚一邊點頭,“好,回來好,大夥都等著你呢!”
吳媽這一哭,其他紅娘也跟著抹淚,“掌櫃的這次不走了吧?”
二白點頭,“不走了!”
眾人頓時又哭又笑,你一言我一語,圍著二白有說不完的話。
七娘擋在二白身前,笑道,“都別在這站著了,進去說話,掌櫃的趕了一個月的路,先讓她休息一會!”
眾人一聽,忙簇擁著二白往院子裏走。
後院依舊是從前的樣子,隻是那些樹長的更高了,吳伯特意在二白窗子外架了一株葡萄樹,已經是綠葉成蔭。
推門進去,房間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二白一眼看到書架上君燁曾經讓杜管家給她的畫。
二白走過去,將畫拿在手裏,手指在上麵細細摩挲,目光一陣恍惚。
七娘心口一痛,走過去將畫自二白手裏取出來,放回書架上,笑道,“掌櫃的,在馬車上顛簸了一個月,你歇會兒吧,等下我去找大夫來,給你把把脈,開幾副安胎的方子!”
二白輕輕點頭,轉身往床上走。
這一覺竟睡的很安穩,醒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吳媽坐在床沿上,正守著她,見她醒了起身,忙扶著她的肩膀道,“躺一會再起,別著急!”
二白又躺了回去,握著吳媽的手放在臉上,暮色下,一雙眸子暗沉,聲音還有些嘶啞,
“吳媽!”
吳媽背著光,麵容模糊,隻一雙眼睛裏有水光閃爍,“七娘都和我說了,別難過,還有吳媽陪著你,孩子生下來,我們一起把他撫養成人。吳媽也給他做紅燒肉吃。”
二白抿唇笑了笑,“在上京時,每日最想的就是吳媽的紅燒肉,我現在就想吃!”
“吳媽都給你做好了,在爐子上煨著呢。”
二白眨了眨眼,“那我現在能起來了嗎?”
吳媽噗嗤笑了一聲,眼裏還含著淚,扶她起身,“餓了吧,吳媽帶你吃飯去!”
二白一出門,正見胡昊生提著一籃子的時令水果被紅娘帶著進後院。
見了二白,胡昊生忙躬身道,“小生見過錦掌櫃的,家兄聽說錦掌櫃回來了,他忙著走不開,特意讓我帶著水果來看望。”
二白讓人接過來,笑道,“都是街坊,不用這樣客氣。”
胡昊生如今已經升做府衙的副主薄,而且調往上京的調任令也已經下來了,可謂是一步登天。
然而少年仍舊是之前的樣子,說話文氣沉穩,往二白身後看了看,忙低下頭去。
二白四下看了看,問道,“果子呢?”
喊了一聲,卻也不見果子過來。
胡昊生向著院子裏張望,俊秀的麵孔上帶著一抹期待和緊張,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站在那也不說走,隻靜靜等著。
看樣子分明是來找果子的,說不定就是故意搶著來送水果的。
二白淡聲笑道,“你去那邊亭子裏等一會,我去給你找果子!”
胡昊生臉上一紅,輕輕噯了一聲。
吳媽忙道,“我去果子,小姐餓了先去吃飯。”
二白攔住她,“還是我去吧!”
二白徑直往果子屋子去找,果子果然在屋裏坐著,正一個人倚在床頭發呆,看到二白進來忙起身,“小姐!”
“在上京的時候每天念叨人家,現在人家來了,又躲在屋子裏不出去,你這是裝矜持呢?”二白調笑了一句。
“小姐、我、我不想見他,你讓他走吧!”果子扭過頭低聲道。
“我憑什麼讓人家走?他又不是來找我的,就算攆也你自己去攆!”
二白拉著果子的手往外走,“不管什麼事,當麵說去說清楚,逃避不是辦法,就算他真的嫌棄你少了一根手指,分也分的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