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宇眸子深了深,聲音緩和下來,“果真是鸞兒要你離宮?”
“是!”媛婕妤低著頭,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下來,滴落在床榻上,淒婉可憐。
“公主還說之前不斷的做噩夢,是因為臣妾熬的藥有問題,臣妾百口莫辯,願以死明誌!皇上若也不相信臣妾,可以將延壽宮剩的藥拿來給臣妾喝,臣妾一定全部喝下!”
燕昭宇長眸中流光閃爍,點了點頭,“你先養好傷,你的事朕會親自去和鸞兒說!”
“是,多謝皇上!但是皇宮萬萬不要為了臣妾和公主傷了和氣,如果那樣臣妾寧願就這樣去了!”
“愛妃安心就是!”
燕昭宇出了玉華宮問道,“明鸞公主可在自己宮裏?”
邱忠忙道,“宮人稟告,明鸞公主去芙蓉宮了!”
說罷立刻吩咐身後的宮人道,“擺駕芙蓉宮!”
燕昭宇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又停下,勾唇淺淺一笑,自語道,“何必去問?”
“皇上說什麼?”邱忠小心問道。
“不用去芙蓉宮了!告訴玉華宮的宮人,給他們主子剃發,天黑之前送出上京,就還是送到水月庵吧!”燕昭宇語調淡漠的吩咐道。
既然她想表忠心,還想留著幹淨的身子,這是最兩全的法子。
邱忠一怔,“皇上,是要媛婕妤真的離宮出家?”
“既然鸞兒不喜歡她,朕還留著她做什麼?”燕昭宇清淺的道了一句,甚至都沒再去問一句,轉身回禦書房。
陷害鸞兒的事若是真,他自然不會輕饒了她,但是鸞兒既然放她走,他便聽她的,隻是,皇宮裏既然她呆不了,那這上京她也不必呆了。
“是!”
邱忠恭敬應了聲,回身吩咐下去。
宋珺媛還在玉華宮等著,沒想到等來的卻是燕昭宇要她出家的消息,頓時如晴天霹靂,震的她臉色大變。
“不,不要,我要見皇上,皇上不會這樣狠心的!”
“這一定是明鸞的主意,我要見皇上!”
宋珺媛掙紮著往外走,卻被闖進來的兩個小太監按住,邱忠手下的一個太監走進來,對端著剃刀的宮女道,“快點剃吧,天黑之前還要出宮呢!”
“是!”
小宮女拿著剃刀上前要給宋珺媛剃發。
“不要,我不要剃發,不要出家!”
“我要見皇上!”
宋珺媛奮力的掙紮,聲嘶力竭的哭喊。
她不要出家,她不要再去過尼姑庵裏清苦的日子,那一個月的苦她就受夠了,每一日都恨不得偷偷回京,她怎麼可能一輩子呆在那。
“哢嚓!”
一聲,及腰的墨發被剪短,宋珺媛一怔,然後發了瘋似的掙紮起來。
“我要見皇上!”
“我要見公主!”
門外伺候的宮女聽到媛婕妤撕心裂肺的哭喊,卻沒一個人敢進屋,知道媛婕妤得罪了明鸞公主,別牽扯到她們這些奴婢身上才好。
傍晚時,拉著媛婕妤的馬車出了皇宮,
邱忠站在宮裏的甬道上,聽著馬車裏麵傳來的哭聲,歎了口氣,似自語般的問道,“現在你們知道,這宮裏到底誰說了算吧?”
他身後跟著兩個小太監,忙躬身道,“是,奴才們謹記!”
“嗯,回去吧!”
邱忠後背微微佝僂,一甩拂塵,往禦書房裏去了。
一連幾日觀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二白有意無意的會往禦書房逛逛,想探點點消息,也派了人手下出去,吩咐他們隻要看到有進京的急報,立刻來報她。
沒有消息,二白越發的不安,夜裏偶爾會夢到小時候的事,夢到君燁剛進宮,她發壞,讓小太監將他的椅子鋸了腿,想害在在課堂上出醜。
一轉身,君燁就在她身後,寵溺的看著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
“調皮!”
她驚訝的看著他,問道,“你怎麼長這麼高了?”
想要抓他的手,一眨眼,君燁卻不見了。
她慌張的四處尋找,燕昭宇卻告訴她,君燁早就被他父親派去邊境了,從來沒入過宮。
她心裏大慌,搖頭說不可能,他們明明還坐在一起聽太傅講書,怎麼會沒進過宮?
她又去找慕容遇,問他有沒有見到君燁?
阿遇疑惑的看著她,問道,“誰是君燁?”
二白愣在那,無邊的恐懼向著她籠罩而來,她跑遍了整個皇宮,問便了所有的宮人,然而,都說沒見過他。
她慌的不知所措,在夢裏大喊他的名字,然後猛然驚醒。
黑暗中,二白瞪著大眼睛,用力的喘息,良久腦子才漸漸恢複清明。
胸口跳的厲害,似是要跳出來一般,
下床倒了一杯冷茶灌下去,才覺得好了些,推開窗子,燈影暗淡,廊下一片昏暗,天上薄雲遮月,月光朦朧淒迷,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投下白晃晃的光。
二白伏在窗子上,一直坐到天亮。
次日,用了早膳後,果子見二白神色懨懨,提議出宮走走。
出了延壽宮是一個小花園,燕昭宇的兩個宮妃正走過來,兩人嬉笑打鬧,沒看到二白走過來,嫻修容被人推了一下,一下子撞在二白身上。
回頭見是明鸞公主,兩個宮妃嚇的花容失色,頓時跪下去,“臣妾們無意冒犯公主,請公主責罰!”
二白抿唇一笑,“起來吧,是我走的快了些,這裏又有樹影遮擋,不關你們的事!”
兩個宮妃這才敢起身,垂首侍立在一旁,讓二白過去。
出了宮,車夫趕著馬車往瀟湘館去,二白中途又改了主意,讓馬車去大司馬府。
君燁不在,亓炎也不在,元蓁搬回了翡翠閣,整個大司馬府都靜悄悄的。
杜老管家聽下人稟告,急匆匆而來,一撩衣擺要跪下去,“老奴參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