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夫一動不動,好像一尊雕像。
沒有宮九的命令,他絕對不會動一下。
宮九甚至沒有通過窗子看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阿飛眼睛動了動,覺得他特別迫不及待。
他其實也想和宮九一起下去,但等他試圖動動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
哦,對了,他想起來了。
阿飛心道,他已經被點穴了。
動都不能動的點穴方式。
宮九看見了一個男人。
是葉孤城。
西門吹雪不在嗎?
他甚至都沒有環視四周,因為宮九知道,如果西門吹雪想要藏起來,他絕對不會被自己發現。
西門吹雪在不在與他沒有關係。
當葉孤城出現在他麵前之後,西門吹雪就再也入不了宮九的腦子。
他道:“好久不見,葉城主。”
他臉上的驕傲與自負甚至都被柔化了,因為宮九的眼中全是光。
他看著葉孤城,那神情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夢中情人。
明明他在十年內有無數的機會找葉孤城,但是他卻沒有從南海出來找他,但是等真正見到了人,卻又做出了如此一番姿態。
沒有人知道宮九想要做什麼。
葉孤城道:“阿飛在哪裏?”
他的表情冷然,甚至不想與宮九說話。
宮九道:“他自然是在馬車上。”
葉孤城道:“很好。”
他冷笑道:“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宮九道:“我已經死了兩次,你說我有沒有做好死的準備?”
葉孤城道:“你覺得我會在乎?”
他拔出了自己的劍。
劍刃雪白,有光反射,遠遠地看著,劍上仿佛凝結著一層氣。
是殺氣。
葉孤城不說話了,隻是以眼盯著宮九,隻有一種時候,他才會絕對安靜,那就是對麵的人在他心中已經是個死人。
他向來不學反派,殺人前絕對不說話。
宮九道:“你準備殺我?”
葉孤城還是不說話,身上殺意大盛。
宮九竟然笑了,他道:“你這樣很好。”
他道:“劍客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子。”
在他心中想要殺自己似乎變成了一件很好的事,但宮九並沒有抽出手中的劍。
他似乎並不準備在這裏決勝負。
葉孤城道:“拔劍。”
他幾乎從來不殺手無寸鐵之人,但如果是宮九,葉孤城說不定會願意為了宮九而破例。
宮九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拔劍?”
他竟然笑了。
宮九道:“因為我知道,你殺不了我。”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隻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葉孤城占絕了絕對上風,他的劍已經在自己手裏,而宮九甚至沒有拔出武器。
隻要葉孤城將劍往前送一點點,宮九就沒命了。
宮九道:“我在阿飛身上下了蠱。”
葉孤城的眼皮子抬了一下,但是他端著劍的手還是很穩。
他道:“這種蠱,隻要我死了,他就一定會死。”
葉孤城沒有反應。
宮九道:“我知道西門吹雪或許已經在阿飛身邊,他或許已經在我身後隨時都能殺了我。”
他接著道:“但我知道,西門吹雪雖然是個杏林聖手,對南疆蠱毒也不是很了解,就算是葉城主身邊的藥王穀弟子,對上這蠱毒,也沒有辦法。”
他說的是嵐風。
宮九最後宣布道:“等他們出手,阿飛一定已經死了。”
他道:“知道了這個,你還能對我動手嗎?”
眼底神經末梢在不斷跳動,宮九眼中的興奮以肉眼可見,他究竟是在興奮什麼?是葉孤城可能會不顧阿飛殺了他,還是他真的如自己所言放下手中的劍?
無論是哪一種結局他都會欣然接受。
但說實話,他更加想看見的是前一種。
宮九竟然又覺得骨子裏透出來一股瘙癢之意,難以壓製。
他的聲帶在顫抖,如果這時候說話定然會帶著一股子的顫音。
如果葉孤城能夠不顧阿飛的安危殺了他,這對宮九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他想,就算是自己死了,都甘願。
葉孤城也在思考。
他在想宮九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覺得像是假的。
但如果,是真的又怎麼辦?
他握著劍的手一頓。
他能夠為了殺宮九而犧牲阿飛嗎?
當然不能。
他的最高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救阿飛。
這是他的責任。
所以葉孤城道:“怎麼樣你才能解開蠱毒?”
他不能賭。
宮九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雖然知道超過90%的可能,葉孤城都會選擇暫時放過他,但真的遇見了,他還是很不舒服。
他想,為什麼葉孤城這樣的人要妥協,要為了別人虛與委蛇?
這是不對的,這是不正確的。
他應該是高傲的,如同雪山一般高高在上不可攀登,自由如同來去自如的風。
而不是背負著沉重的擔子,心懷天下。
真可惜,宮九想。
不過還有機會。
宮九道:“方法隻有一個。”
他道:“在三日後,在約定的地方對決,我就解開蠱毒。”
宮九道:“你知道,我這個人向來信守承諾,說等待十秒鍾,絕對不搶九秒,隻要是我做出來的承諾,我就一定會做到。”
這一點葉孤城是知道的,雖然他並不清楚為什麼喜怒無常的宮九身上會有這小孩子一樣固執的一麵,但既然是官方欽定的性格,就值得參考。
特別就他對宮九的了解來看,對方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葉孤城隻是又冷冷地看了宮九一眼道:“一言為定。”
竟然將自己的劍刃又收了回去。
然而宮九對葉孤城的興趣卻沒有消失。
他饒有興致道:“你練得是怎樣的劍道。”
他道:“霸道?王道?還是眾生道?”
其實他已經猜中了。
葉孤城的劍以王道為主,眾生道為輔,不說心懷天下蒼生,但也有為王的責任感。
他是城主。
一城之主。
葉孤城轉身走了,讓他回答宮九的問題,這怎麼可能。
然而這人卻自說自話道:“這可不是好跟腳。”
他道:“依我看,西門吹雪的無情道就不錯,無情無情,隻能看見自己方是無情,你眼中看見的人太多,就會事事受轄製。”
他道:“你知道為什麼我現在還能在你麵前活著?就是因為你的把柄太多了。”
葉孤城恨不得用劍把宮九的嘴穿起來。
他的話太多了。
即使他說的都是實話。
當葉孤城開始練劍的那一天起就發誓,白雲城與他一榮俱榮一毀俱毀。
所以,他可以因為心懷天下境界蹭蹭蹭向上漲,也會因為擔心阿飛而束手束腳,甚至都不能把宮九給殺了。
如果說每一種道都有利弊兩端,葉孤城的王道就是利弊兩端十分明顯的那種。
但這不需要宮九來提醒!他的眼神冰冷,仿佛可以在宮九的身體上剜下一塊肉。
葉孤城走了,宮九在目送他。
西門吹雪一直沒有出現,或者說,沒有出現在宮九所能看見的區域中。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正回頭準備上車,竟然就在身後看見西門吹雪。
他的身上有肅殺之氣縈繞。
宮九甚至都沒有驚訝,因為他已經猜到了有這樣一種可能。
破碎虛空與半步破碎虛空之間的差距說小也小,說大也大,畢竟已經摸到了邊緣,卻硬生生缺了一點什麼。
就是這一點所缺少的,讓他發現不了西門吹雪。
宮九見到殺過他一次的男人一點都不慌張,他道:“西門莊主有何事?”
西門吹雪看他道:“你與葉孤城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說話本不多,更不要說是對厭惡到極致的宮九。
然而事關葉城主,自然就另當別論。
對他們兩人來說,葉孤城都是特殊的那一個。
宮九道:“你剛才應該都聽見了。”
雖然他不知道西門吹雪是什麼時候來的,但是他相信,隻要西門吹雪在這裏,就一定能聽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對能夠破碎虛空的人還是很自信的。
宮九道:“我可是誇獎了你的道。”
真是十分高高在上的語氣。
他的驕傲與自負是真實的,讓他對上破碎虛空的人都絲毫不膽怯。
不僅不膽怯,還膽大包天。
然而西門吹雪的態度更糟糕。
他看向宮九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坨屎,在看一堆垃圾。
那是充滿了鄙夷與不屑的眼神。
西門吹雪想來隻會無視人,能讓他鄙視,宮九還是頭一個。
他道:“對葉孤城的道評頭論足?”
他冷笑,笑容中充滿了辛辣的嘲諷。
西門吹雪道:“你也配?”
宮九竟然沒有生氣,他隻是對西門吹雪道:“你覺得他的道沒有錯?”
這是一個反問,又或者可以當成質問。
西門吹雪冷冷道:“道本無對錯。”
當出現了對錯,隻能證明宮九在拿有色眼鏡解讀。
他道:“你太自大了。”
宮九道:“我也是這麼覺得。”
西門吹雪從他身邊走過,冰冷無比的嗓音在宮九的耳邊縈繞。
他道:“我不是葉孤城。”
所以,如果宮九真的觸犯了西門吹雪的底線,他會讓宮九死。
他的底線很少,少到隻有一條。
如果宮九真像他所說的一樣,對葉孤城在意的人動手。
那他的結局隻有一個。
被西門吹雪斬於劍下。
作者有話要說: 大聲問:西門帥不帥?
[感謝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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