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牛肉湯眼中竟然閃過一絲不知道該說是嫉恨,還是厭惡的光芒。

沙曼。

宮九不看牛肉湯,一個活生生的大美人落在他眼中,竟然就像是一顆平淡無奇的石子,一株草,不足以他眼神改變一分。

但即便如此,牛肉湯的笑臉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因為她很習慣,也知道宮九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他雖然看你不像一個人,你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他會給你帶價值連城的寶物,會幫你實現願望,武功高強,又很有野心。

這對牛肉湯來說,似乎就是一個很不錯的哥哥。

畢竟,宮九就算殺死多少個人,也不會殺死他。

宮九站在院落門口,好像在審視,一抹似有似無的牛肉湯的味道竄入他的鼻腔,竟然讓宮九眼中閃過了一絲厭惡與不耐煩。

畢竟,再好聞的湯,如果天天吃,天天喝,天天聞,不需要一年,就算是一周,也要吐了。

但宮九並沒有說什麼,畢竟,天天喝湯的人並不是他,而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宮九隻道:“陸小鳳在你這裏?”

牛肉湯道:“是。”

宮九道:“之前,是不是讓他去刺殺皇帝?”

牛肉湯道:“爹說,他是一個很好的刺客。”

宮九道:“但我聽說,皇帝並沒有死。”

牛肉湯道:“因為我們都不知道,皇帝竟然也是個武林高手。”

宮九道:“武林高手?”

牛肉湯道:“你以為普通人能夠躲過陸小鳳的暗殺?”

宮九不說話了。

牛肉湯道:“我聽他說,進了紫禁城正好遇見皇帝朝會結束,身邊甚至沒有跟一個大內的護衛,隻有一把劍,陸小鳳出手沒有傷到他半分,隻能在禁軍包圍中逃走,你難道說皇帝不是武林高手?”

宮九道:“但我從來沒聽說他會武。”

牛肉湯道:“九哥是難得一見的武功奇才,南王甚至還想出狸貓換太子的計策,為什麼皇帝不能會武功?”

宮九不說話,因為他覺得,牛肉湯說的實在是很對。

對啊,誰規定皇上不能習武?

宮九又道:“但我聽說,他認識皇上。”

牛肉湯道:“什麼?”

宮九道:“紫禁之巔我與西門吹雪對戰,他豈不是幫皇帝殺了南王?”

牛肉湯道:“九哥什麼意思?”

她雖然很畏懼宮九,很少與他叫板,但牛肉湯也有自己的脾氣。

因為她不僅僅有九哥,還有爹爹。

小老頭!

就算是宮九,也不敢隨意推測小老頭在想些什麼。

因為他的武功實在是太高,他的人也實在是太神秘。

牛肉湯道:“你莫非是不相信爹爹的攝魂**?”

宮九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在思考,自己應不應該相信。

他道:“我相信。”

但同時,他一雙如鷹隼般銳利,如蛇一般狠毒的眼睛卻射向牛肉湯。

因為他感受到了威脅。

威脅並不來自於牛肉湯,而是她背後的小老頭。

用小老頭威脅宮九,這或許不能讓他感覺到不愉快,但也絕對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牛肉湯脖子往後一縮,也不說話了。

宮九道:“我要去看看陸小鳳。”

說完,並不顧牛肉湯有沒有回答,就兀自走入院中。

九公子,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陸小鳳還跟個木頭人似的坐在房中。

他的模樣與活死人沒有區別,如果不是被囑咐做什麼事兒,仿佛能天長地久一直在這裏坐下去,瞳孔中沒有絲毫屬於人的靈動。

宮九看他,腦中不由自主將陸小鳳與自己之前所見是神采飛揚的模樣進行對比,心中竟然閃過了一絲可惜之意。

人,隻有有神采,才能讓他覺得有意思。

陸小鳳現在就不符合這個有意思的標準。

宮九在他身前走了好幾圈,牛肉湯跟在宮九身後,就像怕他一時想不開做什麼對陸小鳳有害的事情。

但等宮九真正出手,牛肉湯也完全沒有反應的餘地。

隻是聽見一聲尖叫,陸小鳳耳邊的頭發竟然被削了一縷。

人,卻是像一尊木偶,動都沒有動一下。

如此,宮九方才相信,陸小鳳確實是中了攝魂**。

宮九對臉上驚疑不定的牛肉湯道:“你留著他,是準備做什麼。”

牛肉湯強笑道:“九哥不覺得,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宮九不止可否道:“所以?”

牛肉湯道:“我想讓他做我的夫婿。”

宮九道:“但他已經中了攝魂**。”

牛肉湯道:“誰規定中了攝魂**不能做夫婿?”

宮九道:“你與小老頭說過了?”

牛肉湯道:“說過了。”

宮九道:“如果他能活下來,給你做個夫婿也未嚐不可。”

反正就是個活死人而已。

在宮九看來,讓陸小鳳當牛肉湯的夫婿,真正的效果,也不過就是小孩子間的辦家家酒。

小女孩兒與她心愛的娃娃結婚,似乎是經常在家家酒中出現的事情。

他對牛肉湯道:“你要養好他,因為他還有其他用處。”

牛肉湯點頭道:“好。”

陸小鳳坐在暗室中,眼中還是沒有神采。

應天城中人心惶惶。

就連惡人似乎都變多了。

這些人,本來就是欺軟怕硬的,江湖中的惡人看見那新法頒布,又很有幾個有名的惡人死了,都藏身在家裏,不敢輕舉妄動。

但現在像是閻正義死了,又有小皇帝遇刺,他們聽一些百姓惶恐地議論,更覺得那法律有問題,不可能長期實行。

連皇帝都遭到了報應。

所以混亂的城市更加混亂,不安的人越來越多。

小皇帝道:“是嗎?”

魏子雲道:“是。”

小皇帝道:“惡人出來作祟,江湖衙門怎麼不管?”

魏子雲道;“他們忙於破閻正義案,騰不出人手。”

小皇帝沉吟道:“讓他們別管這案子,還是京中治安更加重要。”

魏子雲道:“是。”

隨後就悄無聲息地退下。

看小皇帝的模樣,眼神晴明,又帶著十足的睿智,哪裏像受刺之後的模樣?

更別說是刺客還跑了,如果不是他,其他人定當惶惶不可終日。

但小皇帝是淡定,還一心推他的江湖法,其他人可不是,特別是他手下的官員,比他這個真受到刺殺的人還要惶恐,早朝的時候已經明裏暗裏提點了很多次,就是希望他能把什麼官江湖人的法律給撤了。

江湖人如此率性,遊走於法律之外,以前的皇帝真不想管?

怎麼可能。

隻不過是怕人反撲罷了,到底是會武功的,各處都能來去自如,連能進入紫禁城的人都不少,他們就算想要刺殺皇帝難一些,殺一兩個“狗官”不是很方便?

狗官:瑟瑟發抖。

但今上聖明,又體恤百姓,決定了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隻能任由他做決定,更何況,這法律本身,還真沒有什麼錯處,不過就是危險了一點,如果真的能被江湖人接受,多了這麼一個管轄的機製,倒是可以造福眾生的大好事。

這樣想著,又有官府人員上街,見到應天竟然好像恢複了秩序,百姓臉上也並不惶惶,忽然覺得事情有了轉機,托下人去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下人也是個靈巧的,各地一轉悠,就有了答案,趕忙到這官員身邊道:“江湖衙門又斬了一批人。”

官員道:“什麼人?”

下人道:“自然是江湖上的大惡人,殺人放火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

狗頭鍘下來,鍘的不僅僅是一個兩個,而是一群,這別說是讓應天的百姓震驚,那些敢趁亂出來為非作歹的也被唬住,心裏想著那皇帝難道不應該顧念著上天不容而收手,竟然還敢接著抓人?

心裏這樣想著,但再也不敢輕舉妄動,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了,哪裏敢在應天搗亂?

這殺雞儆猴的手段也是十分高明了。

“說起來,那些日前被召集起來開會的人究竟怎麼樣了?”

有江湖人在酒樓吃酒,說道應天府被鍘的惡人,就不得不想起那些聚集一堂的“義士”。

“誰曉得?過了這麼久,也沒聽見風聲。”

那人道:“本來就是寫烏合之眾,能有什麼手段?”

“但我聽說,在江湖上小有名氣的林三郎也去了。”

“林三郎算什麼,我還聽說他們把陸小鳳也偷過去了?”

“偷?”

“找了司空摘星。”

“第一次聽說,江湖人開集會還要把大俠給偷過去的。”

“正如閻大俠所說,本就是善法,尋常大俠怎麼願意參與?”

說道閻正義,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可惜閻大俠多麼清正的一個人,竟然也被惡人殺了。”

“這世界上的惡人,不就隻能用此見不得人的手段?”

又是一陣長籲短歎。

“想來那集會應該也不了了之了,否則也不會一點風聲都沒有。”

“也是。”

“莫非他們還能做什麼不成?”

“這本來就是朝廷的法律,如果真的做了什麼,豈不是要對上麵的人動手?”

雖然江湖俠客心中都有個殺了作惡的官員,為民伸張正義的夢想,但還是很少有人動手的。

就比如說是刺客,哪裏有江湖人的身影,都是些死士。

兩人談天得正開心,忽然眼尖,竟然看見一個人走過來。

他招手道:“喂,猴子!”

被叫做猴子的人一回頭,就見到倆年輕的江湖俠士。

那叫他的人道:“你不是說去參加那什麼勞子集會,怎麼回來了?”

猴子道:“集會結束,自然就回來了。”

那人興衝衝道:“你們商量出什麼來了?”

猴子道:“自然是一個好主意。”

那人道:“什麼?”

猴子詭異笑道:“等你們親眼看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