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蠱的用處還算簡單,就是看人活得怎麼樣,沒有一點副作用。

子蟲在葉二公子身上,不管是他受傷還是死了,那蠱蟲都會感同身受,將寄生者當時的狀態反應得淋漓盡致,然後再傳送給一起養出來的母蟲。

葉城主手上的母蟲還好好的,一點問題都沒有,起碼他現在可以保證,葉孤城沒有受一點傷。

按照假石雁狠辣的手段,如果葉孤鴻真落在他手上定然討不得好,說是死了都有可能,但現在既然毫發無損,有理由相信葉二公子是跑了的。

就是不知道他身在何處。

就算不知道身在何處也無妨。

葉城主心中冷冷一笑,他已經讓“它”去找葉孤鴻了。

隻要沒出武當山,葉城主就不信自己找不到人。

葉二公子的運氣說好也好,說差也差。

他實在是想不到,自己僅僅是與關係不錯的恩師說幾句話就能遭此橫禍。

講道理,他其實真的很無辜。

葉孤鴻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青年,雖然聽兄長的準備離開武當派,但在回到山門的時候卻還有種莫名的心虛與愧疚。

他在這裏都呆了六年,說走就走似乎不太好?

特別是看見對自己特別好的石雁時。

石雁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就比木道人小一點能有多少歲,放在當時,葉孤鴻的年紀差不多能做他的孫子。

他看葉孤鴻的眼神,差不多就是看孫子的,而這孫子還很有才華。

所以在葉二公子心中,這位老人真是慈祥又和善,還能教他很多自己原本並不會的東西。

在對方打破門派之見說要收自己當親傳弟子時,葉孤鴻其實是心動了一下的,要不是家裏還有個引以為傲的堂兄,搞不好就答應了。

由此可見,他和石雁長老的關係還是很親厚的。

就是因為親厚,所以石雁長老在問他有關回到山門以後的打算時才說不出話來,對這樣一位慈祥的老者,說自己不準備在武當混下去準備走了,那是怎麼樣都說不出來的。

所以,石雁與葉孤鴻的相處模式就變成了石雁一直在說,葉孤鴻一直在聽。

偶爾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得很認真,但就是不怎麼說話,

這其實挺正常的,葉二公子在外人麵前本就不十分話多。

聽說西門吹雪是一個話很少的人,所以葉孤鴻話也不能多。

這是一個頂級coser的堅持。

當人在對話的時候,對周圍環境的戒備就會下降,況且,無論是石雁還是葉孤鴻都沒有想到,有人竟然膽大包天敢闖上武當山。

這裏可是在舉辦群英會,有全天下的豪傑,除非是對自己武功非常自信的人,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闖上武當山?

但偏偏還有人敢。

石雁與葉孤鴻在僻靜的角落,隻有在僻靜的角落,他們才能好好談心,但也正是在僻靜的角落,正常人才發現不了。

這似乎給了假石雁機會。

那人的本意,不過是找一個武當山的長老假扮了,無論是誰都行,隻要給他機會能夠站到台子上就無所謂。

他了解人的本性,隻要頂著一張權威的臉,無論對身份有多懷疑,都會給他說話的時間。

而他需要的就是說話的時間。

石雁與葉孤鴻很倒黴,他們倆談話談得好好的,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撂倒了,甚至在倒下之前都沒有看見那人究竟長了怎樣一張臉。

這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們倆太過大意,而則是那人武功也很精妙。

當然,也有用了下三濫手段的可能。

心中縱然有諸多不平,昏過去的時候照樣不省人世,對外界的感知化為無,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當葉二公子醒來的時候,心中的懵逼可想而知。

我是誰?我在哪裏?我要做什麼?

三大哲學問題困擾著他。

脖子後麵有點痛,忽然記得自己好像被誰給敲暈了,但想想那人是誰,卻並不曉得。

葉二公子記憶中,自己還在與石雁道長聊天來著。

對了,石雁道長?

他立刻環顧四周,打量環境,隻看到些稀疏的樹木,以及古怪的亂石。

這是什麼地方?

忽然聽見有“沙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回頭一看,發現竟然是一身穿白衣表情倦怠的青年。

說是倦怠,倒不如說是麻木,簡直就像是被生活強、奸過一樣。

那人道:“你醒了。”

聲音也是懶懶的,有氣無力的。

葉孤鴻不動聲色道:“你是誰,這裏是什麼地方,石雁道長在哪裏?”

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那年輕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道:“你問的問題太多了,一個一個慢慢問。”

語音拖長,頗有些養尊處優的味道。

怕隻有貴人家的青年才會如此倦怠而疲懶。

但葉孤鴻也是被金玉堆積起來的,所以他想來不怵貴人家的公子,他看得出來,此人腳步凝練,定是練過武的。

葉孤鴻道:“你是誰。”

那人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真是十分讓人生氣了。

葉孤鴻非常不爽,但看時間地點,並不適合發脾氣,所以他按捺脾氣道:“這是哪裏?”

青年有氣無力道:“武當山。”

似乎是覺得自己說的實在有點少,他補充道:“具體哪裏,我也不知道。”

葉孤鴻:要你何用!

葉孤鴻又道:“石雁道長在哪裏?”

那青年道:“我不知道什麼石雁道長,我隻看到你被送來了。”

葉孤鴻道:“被送來了?”

青年表情扭曲道:“你不知道?”

葉孤鴻道:“不知道。”

青年小聲道:“真是怪事,難不成你身上有什麼是他所圖謀的?”

葉孤鴻道:“你說的是誰?”

青年看著葉孤鴻,表情詭異道:“是一個魔。”

他道:“送你來的是魔。”

嵐風朗月在山下。

在山下,她們也可以做很多事。

無數雙眼睛盯著武當山,沒有人可以不驚動一人從武當山上偷偷下來。

除非那人是神,是魔,是一抹幽靈。

歲寒三友也在山下,他們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孤鬆抬頭遙望雲霧繚繞的武當山,沉吟道:“我們上去看看。”

枯竹道:“上麵有大半個武林的高手。”

寒梅道:“但我們也是高手。”

歲寒三友不僅是高手,而且還是老怪物那一等級的高手,現在武林上成名的人,大多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樣的高手都是驕傲的,有自己的尊嚴的。

孤鬆又道:“你確定玉天寶在武當山?”

寒梅點頭:“沒錯。”

他消失了一段時間,似乎是找人打聽玉天寶的情報,對方給了他肯定的答案,玉天寶就在武當山上。

但他什麼目的,做什麼打算,沒人知道。

寒梅冷笑道:“許是與那些年輕的劍客,一襲白衣。”

聽他的話,無論是孤鬆還是枯竹都在冷笑。

他們是很看不起那些穿白衣服的青年,劍客可不是穿什麼衣服就能練好劍,要靠天分,要靠毅力,盲目的模仿為人所不齒。

能讓他們這等級的老怪物看在眼裏,怕就隻有葉孤城與西門吹雪。

孤鬆道:“走吧。”

他道:“上武當山。”

天下英豪,是正是邪,都彙聚於此。

武當山上,大俠還沒有討論出一個章程。

他們覺得金九齡說的沒有錯,沒有三十個人會無緣無故地死,他們如果都死了,那一定是因為尋仇。

誰會同時殺死三十個人?

人已經死了,自然就不能開口說話,問他們有哪些仇人自然不可能回答,所以隻能問他們的好友。

江湖上沒有秘密,朋友之間更是如此。

但就算是問了,似乎也找不到相同的答案,這三十人,有的仇人多,有的仇人少,每個人的年紀還不一樣,最小的才二十對,最大的已經過知天命之年,相差三十多歲,很難有共同的敵人。

負責辦案的金九齡道:“這不對。”

如果沒有共同的敵人便很難說明假石雁的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