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丞大人道:“就這樣的話,誰能查出來?”
王同義說道:“我和方捕頭想過,這個凶手可能從水裏跑了,可是盤查了德定河方圓十裏的人,卻都沒有可疑的,也沒有問到什麼消息,都說一切都如往常。”
知縣大人一籌莫展,忍不住歎氣,正當眾口紛紛時,趙主簿道:“如果找不到真的凶手,要對付這件事情,就隻能捏造出一個,先將他們擋回去了。”
“他們要凶手,誰來擋?殺人償命,這可是必死無疑。”眾人聽得這個,當然懂意思了,要找個替罪羊,不僅是替凶手,也是替縣衙擋災。
這件事到底隻是找了個案底模糊,家世不清的死囚頂替,又弄了好幾日,才把那家人打發回去了。隻不過這事辦得匆忙,有許多疑點,到後來有人複查,知縣大人隻說案底和證據被前幾日一把火燒掉了,現在早已遺失。
因為那段日子將整個衙門害得苦,不少公人仆人還糟了暗中的報複,盡是些無緣無故的事情,誰能不恨?
如今陰差陽錯將這害人凶手抓到,整個衙門都是拍手稱快,同時也暗自稱奇,這羅海捕頭上任沒多久,倒正是辦了幾個不小的案子,所以不止衙門裏,這整個鎮上的人大多對他十分敬畏,知縣大人更是器重他。
話說這楊二癩子喊冤,一直隻叫著沒有證據,事情拖了幾日,獄卒也好好的整治了他幾日,人證是有了,但辦案子,卻還要物證,這可難辦,卻不說沒有證據,就是有,事情過了兩年,也難找了。知縣大人為此事痛恨不已,傷透了神,縣丞大人也背上了保管不當的罪責,上堂也不容他說話,直接數了罪狀,打了板子,然後收押,三日後斬首示眾。
眾人雖然咋舌,但無不拍手稱快,就是不知道原因的人,看到楊二癩子遭到這樣的劫禍,也沒有絲毫同情之心,這家夥平日裏囂張跋扈,不知幹了多少壞事,就算沒這檔子事,他也是該死!
此話告一段落。柳茂和應天運剛回客棧,就被張秋一把抓住,嚷道:“你們兩個家夥倒好,店裏忙不過來,卻一聲不響的去了一日,看掌櫃的不好好懲治懲治你們。”
應天運笑道:“去去去,一個小姑娘家,這算什麼事,我和小柳二人是做大事去了。”
“大事?你這麼窮,錢不是最大的事情麼。”
“嗬,小姑娘,盡說些沒見識的事情,今日我和柳茂做的事情,可比一萬兩金銀都比不上的。”
“那到底是什麼事?”
鄭尋生從後院出來,穿著一身粗布衣服,給客人端了菜,過來說道:“看看你們今日,倒讓掌櫃的做上夥計了,若不是什麼好事,看你們這月還能不能拿到銀子。”
小張說道:“他們倆,哪有什麼好事?昨日才進了衙門,肯定是犯了什麼事,他讓柳茂跟他去,是壯膽子去了嗎?你說說,柳茂。”
柳茂輕聲笑道:“的確是大好事,應大哥沒有騙人。”
“快說說。”
這時一個吃飯的客人向同伴說道:“你們可知道麼,今天有件大事,我有個當差的兄弟說的。”
“什麼事?莫不是抓到江洋大盜了?哈哈。”
“不是什麼江洋大盜,但的確是個賊匪一般的人物,我一說出這個人,你們肯定大吃一驚,說不定,還要笑起來。”說著,這客人笑了起來。
“我說你笑什麼,快說。”
他慨然大笑,道:“這事情可真是大快人心,他果然算落網了,隻是不曉得是什麼事情,不過絕對不是小事,聽說是殺了人。”
“快點講,到底是誰?”
“不是別人,卻正是那個為非作歹的楊二癩子,你說,該不該笑。”
“是他!”幾人一聽這個,臉上又驚又樂,道:“這個該死的,早就應該輪到他了,果然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前段日子還恐嚇我家叔叔,把他嚇得半死,幾日不敢出門。”
另一人驚道:“我可得把這個消息告訴曹少爺,曹少爺在衙門有點關係,聽到這個消息,恐怕也要高興地睡不著覺。”這人恐怕是要去獻媚投機了。
又有人道:“如果落實了,戴郎中恐怕是最歡喜了,自己家閨女總算不用被楊二癩子這色鬼惡霸覬覦了。”
柳茂道:“正是這件事,這次多虧是應大哥奇謀妙計,叫那個楊二癩子自投羅網,不僅將之前做的壞事都吐露出來,還把他兩年前做的大惡事抖出來。你們不知道,當時是多險惡,他們幾十個人圍上了我們,個個手裏都有打人殺人的東西,我和梁三害怕極了,應大哥還在一一指責楊二癩子的罪行,把他罵得狗血噴頭。他還氣急敗壞,要拿刀來收拾我們,多虧早有準備了。”他忽抬頭一看,那些客人都湊過來了。
“嘿,小夥計,你都知道,看起來你是知道實情的,快說說,我聽說,是在那染坊街巷子裏麵,可沒多少人,你們怎麼在那裏?”
張秋也聽得一愣,見他停下來,便道:“你快講呀,怎麼又不講了,吊人胃口啊?”
應天運略一閉目,向後擺了兩步,微微笑了笑,顯是得意無比。
柳茂挺了挺胸脯,道:“這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總之,後來羅捕頭都聽到了,帶著人把楊二癩子抓走了,這不,我們也才從衙門出來呢,把他都關進大牢了。”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嘩然,有人道:“那楊二癩子到底犯了什麼事,從衙門出來的,你定然知道實情,說出來,讓我們高興高興。”
張秋咧嘴道:“別人都進了衙門,頓了牢了,你們還高興高興,什麼人嘛?”
柳茂道:“你是不知道,他……”這話兒剛到一半,鄭尋生一把拉開柳茂,笑道:“你一個小娃兒,說這麼多幹什麼,也說不清楚,快去換換衣服,別多話了。”
跑商的陳大戶道:“鄭老板,你這可有點小心,那楊二癩子劣跡斑行著鎮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恨?之前隻是沒有拿捏到他,如今新來的羅捕頭抓到了他的把柄,才是令人歡快的好事。你怕事情傳出去,惹上公門的麻煩麼?這倒不必怕,事情在外麵已經有點眉目了,既然這小柳知道,就讓他說說嘛。”
鄭尋生苦笑道:“這兩個家夥做的事情還不知是好是壞,那楊二癩子素來與我沒瓜葛,隻是他這麼個小孩子,哪裏懂得什麼,說不定隻是信口胡說,做不得準,既然事情作實了,衙門肯定會審他,到時候再去看,豈不是更加真相大白,振奮人心。”
賣貨的老白頭道:“話不能這麼說,咱們現在說一說,早點知道,鄭老板,你又何必讓你的夥計吝嗇言辭呢?不過是幾句話,難道金口玉言,還不能對咱們說了,可都是多少年老街坊了。”
鄭尋生道:“這我自然知道,小店開了許多年,若沒有大家光顧,恐怕早已倒閉,隻是這孩子沒個準,說話糊裏糊塗,不過既然大家要聽……天運,你來說說怎麼回事,柳茂,你去後麵看看你祝大叔,他可能忙不過來,快去!”
柳茂本來見眾人都向他一圍,隻聽他兩三句話,也是有些飄然得意,這一日都在擔驚受怕,好容易心裏舒暢多了,鄭尋生一句話就似澆了一盆涼水,他隻得唯諾的往後麵去了。
“既然要說,天運,你平常裏最能說,快給大家說說。”
張秋道:“聽剛才的意思,好像就是你搗了什麼鬼呢。”
應天運叫道:“什麼搗鬼呀,隻是略施小計,就把楊二癩子這家夥徹底收拾了,我看他這一輩子,都出不來了,或許過幾日就要下地獄見閻王爺。”
“快說。”“快講,你這酸不溜秋的。”“快些說吧,大家都等著。”
他清了清嗓子,語調一揚,滔滔不絕的白日裏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極盡自吹之能事,把自己如何設計,如何不把楊二癩子的人多勢眾放在眼裏,怎樣又臨危不懼,如何誘導楊二癩子自己把罪行吐露出來說得天花亂墜,顯得足智多謀,能言善辯,關於羅捕頭抓人的事情也一一略去,隻說楊二癩子立馬就慫了,自己一個箭步上去就協助羅捕頭把他抓住了。又把自己在衙門裏作供詞的事情講了講,他又是怎樣的受到尊敬,就是羅捕頭和縣丞大人也對他禮遇有加,出來的時候還有兩個捕役來送他們。
正說的高興,張秋道:“說了這麼一大堆,也不用你打,不用你審,隻是在那裏騙別人說話,有什麼了不起,這隻叫天道好循環,因果有報應。”
“話不能這樣說,楊二癩子做了那麼多壞事惡事,卻沒有人敢說,說了也沒證據,抓不到兩天就放出來,再說衙門裏也有他賄賂過的人,不好開罪,如今這事情坐實,嘿嘿,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老白頭嘻嘻笑道:“怪道如此說話,真是大快人心,他殺了人,的確該死,早就該死。”
張秋問道道:“那該怎麼判?”
“對啊,又沒有證據,隻是幾句話,他想翻供的話,並沒有證據。”陳大戶說道:“一條命案,兩年之久,去哪兒找證據?”陳大戶道。
老白頭道:“陳老板,你平日裏生意太忙,到處跑,是不知道的,當時這件事可在咱們平安鎮惹出了大亂子啊。”
“是啊,老白頭這麼一說,我也記起來了。”在旁的王公子說道:“那一段日子把整個衙門弄得一團糟,知縣大人為此傷透了神,趙主簿吃了虧,才把這事情推了過去,據說書的老麵子說,這事情疑點很多。”
“唉,這話可不能亂說。”
王公子小聲笑道:“對,不能亂說。”
老白頭道:“反正那件事情就這樣了,如今機會來了,衙門裏的人哪個是打碎牙往肚子裏咽的人?就算沒有證據,這楊二癩子也死定了,就是伍善人要保他,恐怕也不行了。”
“我聽說伍家一得這個消息,都不管這事情,馬上就打發人送信去了,大概是通知伍善人了。”
“伍善人雖然心善,但楊二癩子這麼個人,不值得同情,死就死了。”
“對,早就該死!”
鄭尋生聽得不是滋味,雖然他知道楊二癩子這事情準沒跑了,但一條人命就要消失,他心裏不覺湧上特殊的感覺,可能就是人天性的憐憫。早年他闖過江湖,這人命就如草芥,那些幫派鬥爭,隻要一起火並,少說也得有幾十條人命,可就算看慣了,到這樣時候,心裏還是有一種憂患結心,漂浮不安之感。況且這麼多人,怎麼就會被楊二癩子這樣一個沒權沒勢,隻有一幫沒本事的爪牙作下手,還是別人家奴才的惡霸嚇住,甚至統治的呢?
眾口紛紛,罪惡滔天的楊二癩子,就算沒有什麼人命案子,恐怕也難活得下去了。
沒有幾日,楊二癩子被斬首,剛剛趕到的伍善人對此牽連也沒說什麼,衙門為保萬一,也是警醒鎮上大戶,讓伍善人作了具結,以後用人要觀察品行家世,否則敗壞了門風家風。
斬首之後,整個鎮上都鬆了一口氣,也大舒了一口氣。宴人請客,喝酒聽戲,似乎是要慶祝節日一般。
令鄭老板眉頭舒展的是,店裏的生意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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