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能說嗎?”他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盯著自己,顧景離很不爽地蹙了眉。
“能說能說。”周豹猛地清醒過來,絞盡腦汁去想,當年到底做了什麼才讓妹妹不再怕他,可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隻得歉疚地道:
“其實我也沒刻意做什麼。傷害已經造成,再做什麼都無法真正抹去她心底的陰影……”
“你耍我?”顧景離怒色森然,從齒縫裏擠字。
“周豹絕無此意。”周豹挺了挺本就筆直的身姿,眼中一片赤誠,語氣裏帶著點聽不出的小小無奈,“您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
顧景離眉心狠狠一皺 ,極度不耐煩地道:“說!”
“給她一個緩衝期,時間雖然不能抹去傷害,但可以讓它變淡,等到它沒那麼痛的時候,才會接受,傷害的本質,其實都是緣於愛的深沉。”周豹小心組織著措辭。
愛的深沉……
周豹覺得自己跟一個大男人,說著令自己起雞皮疙瘩的話,真心感到別扭。
好在,對顧景離似乎很受用。
他在心底反複咀嚼著那四個字,眼中閃過震驚、懷疑、掙紮、決絕……等等信息十分強烈的神色。
他對陸晚的感覺,似乎從一開始的試著喜歡,上升到真的喜歡,雖然還不到愛的深沉的地步,但……
顧景離精致的眉眼裏,戾氣慢慢斂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誌在必得的堅決。
這個神情,在陸晚還沒答應做他女朋友之前,周豹就曾在他眼中看到過。
城市的另一邊,一輛綠色的公交車,停在低矮的平房村站 。
幾顆稀稀拉拉的路燈,燈光昏暗,不如七重天那條寸土寸金的街,璀璨耀眼。
陸晚和莊靜下車,牽著手走在凹凸不平的斷裂了許多的石板路麵上。
莊靜很少穿高跟鞋,走在這樣的地麵,搖搖晃晃很是令人擔心。
看著媽媽為了她‘盛裝’,獨自去見顧景離的樣子,陸晚忽然鼻子一酸,眼眶緊接著就是一熱,心裏十分內疚。
“媽,對不起。”陸晚聲若蚊蠅地道。
“傻孩子,說什麼呢?”莊靜停下腳步,不讚同地看著女兒的眼睛,又愛憐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道:“你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媽媽為你做什麼都甘之如飴,我很感謝上蒼,把你賜給了我。”
莊靜抬頭看著深藍色的夜空,曾經的一切好的壞的,甜蜜的痛苦的時光,就像老電影的鏡頭,一一從眼前劃過。
她眼角泛起淚光,輕輕歎道:“唉,時間過得可真快,好像才一眨眼的時間,你就從一個呱呱墜地的嬰兒,長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還真有些舍不得,希望你們能再長得慢一點。”
長大了,就意味著不再需要她這個母親的保護,意味著她會喜歡上一個男人,然後和那個組成一個小家庭,還會養育她自己的孩子。
“媽,我永遠是您的小棉襖,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您,小桓也是。”陸晚抬手試去母親眼角的淚光,自己的眼淚卻悠然流了出來。
莊靜待她擦了自己的眼淚,才又伸手去擦了她的眼睛,勉強擠了笑容,“淨說傻話,你就算不嫁給顧先生,以後也會嫁給別的男人,哪有女兒不出嫁,永遠陪在媽媽身邊的道理。”
陸晚轉過頭,有些不太高興地道:“好端端地提他幹嘛。”
莊靜從七重天出來,就一直想和她好好說說顧景離,但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可好不容易做了鋪墊,她卻一臉不愛聽,隻得將話咽回肚子裏。
為了緩和她的心情,莊靜生硬地轉了話題,“聽說我們村的搬遷文書已經下來了,很快我們就能分到房子,搬到樓房裏去住了。”
“是嗎?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了。”陸晚強迫自己收斂了情緒,臉上浮起一抹興奮,可一想到萬一拆遷款不夠換新房,那怎麼辦?
心裏想著明天出去打聽一下,看看是怎麼個賠法的,也好早做準備。
“嗯,可不是嘛,你沒看咱們村的人,最近都跟中了彩票一樣笑得合不攏不嘴呢。”莊靜這心裏是真高興呀,聲音都跟著輕快起來了。
*
轉眼,二十五號了,媽媽的工作還沒著落,就已到了周豹妹妹大婚的日子。
陸晚一大早就接到周豹發來的地址,特地很真誠地說了,隻要她人去了就行,千萬不要買什麼禮物。
但陸晚哪裏好意思空著手去參加婚禮,吃過早飯特地打扮一番,就去商場挑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