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離斜眉微挑,神色莫辨地睨了她半晌,語氣裏滿是威脅,“你是在為他求情嗎?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兩個關係竟好到這個地步了?”
周豹聽著這話,後背的衣服都要被冷汗濕透了,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陸小姐這不是在幫他,真是在害他呀。
陸晚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心裏也是怕的,可看到周豹有苦不敢言,再想想自己也是被顧景離吃得死死的不敢反抗,於是便暫時摒棄私人恩怨,生了同仇敵愾之心。
她揚了揚下巴,嗆聲道:“我和他沒什麼關係 ,我隻是看不慣你仗著有幾個臭錢,就拿別人不當人看。”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顧景離,最先倒黴的人便是周豹,“公司在M國有筆爛帳,你明天就過去,收不到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周豹神色一變,甚至開始懷疑陸晚是不是故意激怒先生,在報那日酒店之仇了。
那筆帳涉及到M國的黑道與白道上的一些事,錢也不多,對於環球集團來說隻是九牛一毛,可要不可要的。
先生分明是在懲罰他,可他真的冤枉啊,這全都是陸晚那小妮子惹出來的,他一句話都沒說好嘛。
陸晚不知道M國的爛賬是怎麼回事,但看周豹麵色慘白,想必比去非洲呆半年更殘酷,心裏不免有些懊悔。
要認輸,她又不甘心。
“既然我拿你當女朋友,你不喜歡,那我隻好如你所願不拿你當人看了。”顧景離的聲音再次響起,透著幾分殘冷,幾分戾氣。
對上他漆黑懾人的眼神,陸晚隻覺得心肝兒發顫,身上的每一個毛細孔都充滿了恐懼,在心底無限蔓延、擴展。
她自己倒是不怕,可如果顧景離報複她的家人怎麼辦?媽媽在他家打工,弟弟的學業也很關鍵……
周豹在顧景離手底下多年,對他的性子多少也了解一些,一聽他對陸晚說出的這句話,就是還留著一絲餘地,反正他的下場再慘也就是去M國收爛賬了,不發賭一把,賭陸晚服軟的話,先生會放過她,先生一高興了,說不定還會免去他的責罰。
他悄悄拿出手機 ,給陸晚發了條信息。
‘你是逞了一時的口舌之快,你有想過你的媽媽和弟弟嗎?’
短短兩句話,直擊陸晚的內心深處。是啊,她可以不顧自己,但不能不顧媽媽和小桓的死活,誰知道這個男人狠起來,會有多麼的冷酷無情。
為了家人的安危,偶爾放棄一下原則和底線說幾句違心的話,大不了就是損失一點尊嚴,沒什麼大不了的。
做好了心理建設,陸晚便努力讓自己扯出一抹笑,伸手扯了扯顧景離的衣袖,嗲聲嗲氣地道:“景離,我錯了,我不該跟你鬧別扭頂撞你的,我跟你道歉,對不起,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脾氣不太好,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改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撒完嬌,她被自己的聲音惡心到了,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
對顧景離卻是受用的,他緩緩轉過頭,看了看牽著衣袖的小手,再看了看她嬌軟的麵龐,明知她是迫於無奈並不是出於真心才主動示好,還是順勢地原諒了她。
“知道錯了就好。”他淡淡道,“你這脾氣是得好好改改。”
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原諒了自己,陸晚有些錯愕,同時也很想吐槽,你的脾氣才更需要改改好嘛,鑒於剛才的後果,她決定閉嘴。
在路上,她想了很多種脫離顧景離的辦法,但似乎隻有一種靠譜,那就是像他一樣強大,這樣他就再也威脅不了自己了。
但像他一樣強大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陸晚無奈地歎了口氣,澄眸裏含著淺淺的憂傷和淡淡的幽怨,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小鳥,腳上套著線,而線的那一頭是顧景離的大手,她的去留根本由不得自己。
顧景離喜歡看她的笑,不喜歡聽她歎息,伸手把人拉到懷裏強行摟住,低聲道:“隻要你乖乖聽話,我會好好待你。”
看吧,他果然隻是拿她當寵物,聽話就好好對她,不聽話就威脅訓斥。
他要的,至始至終都不是她的心,而是一隻服服帖帖的寵物。
靠在他溫暖寬厚的懷抱裏,陸晚沒有做無用的掙紮,隻是心卻涼得透透的。
第二天,周豹果然被派到了M國,他臨走前瞞著顧景離,把陸晚約到學校斜對麵的咖啡廳談了十分鍾。
從咖啡廳出來,陸晚心裏還是有些震動的,不明白顧景離那樣的老板到底哪一點好,完全不尊重別人,周豹卻還死心踏地跟隨,而且還要來替顧景離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