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自食惡果(2 / 3)

一句話,戳到魅姬的心坎兒上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死了,西涼夜會是什麼態度,可是她知道,她死的時候一定不會好看,血肉模糊鮮血淋漓,那都是輕的,說不定到時候斷肢殘臂,沒個人形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馬車生生地斷開兩半,魅姬被拋了出來,暗夜裏,南宮儀也看不清她到底被甩飛到哪兒去。

她自己趴在車廂內,慣性的作用,即使馬匹已經掙脫開跑得無影無蹤,但車廂還是在地上往前滾了幾滾。

南宮儀在裏頭就跟籠中的鳥兒,隨著那車廂翻來滾去,她的身子也是翻來覆去。

劇烈的震蕩,讓她終於再也撐不住,眼一黑,就昏了過去。

耶律玄和西涼夜眼睜睜看著馬車在他們麵前斷裂,一半飛了出去,一半滾到一旁的溝裏,兩個人心膽俱裂,再也顧不得許多,飛身下馬,就跳進了那水溝裏。

“阿儀,阿儀……”耶律玄的聲音都變了,黑夜裏,就像是一匹孤狼一樣。

“南宮儀,南宮儀。”西涼夜也嚇得變了臉色,顧不得和耶律玄還有國恨家仇,同著他一起把那翻滾過去的車廂給扒拉出來。

兩個男人在裏頭摸索了一陣子,終於摸到了一個溫熱的身子。

他們大氣兒都不敢出,也不知道那一動不動的人兒是死是活。

耶律玄掏出懷中的火折子點著,對著車廂照了照。

就見那昏過去的人麵朝裏,看不清麵容。

西涼夜隻看了那一身衣裳,就鬆了一口氣,“是南宮儀!”

這衣裳是他出發前命魅姬給換的,一路上他又把南宮儀給攬在懷裏,自然極其熟悉。

耶律玄一聽是南宮儀沒錯,他什麼都顧不上了,上前就輕輕地扶過南宮儀的身子,輕聲喊著,“阿儀,阿儀……”

西涼夜就著他的姿勢伸手觸摸了下南宮儀的鼻息,雖然微弱,卻還有氣兒。

他喜上眉梢,“還好,還好,沒事就好!”

“人都昏過去了,你還說沒事?”耶律玄一手托著南宮儀的頭,另一手順勢就揮了出去。

正好西涼夜還彎著身子沒有直起來,那拳頭就揮到了西涼夜那高挺的鼻子上。

一個成年男人,而且還是一個常年習武的男人揮出去的拳頭,力道有多大,西涼夜是深刻地體會到了。

他的鼻子已經不能用血流如注來形容,簡直就是泄了閘的黃河水一樣,滔滔不絕。

他往後退開幾步,一把捂住鼻子,伸手指著耶律玄,麵色凶狠,“好,好,要不是看在南宮儀的麵上,我一定和你決一死戰!”

因為捂著鼻子,他的聲音聽上去含糊不清,也沒什麼威懾力!

耶律玄這會兒輕輕地抱起了南宮儀,從車廂內小心翼翼地跨步出來,見西涼夜擋在麵前,麵色一黑,冷喝道,“滾邊兒去!”

西涼夜氣得麵色煞白,可看著他懷中奄奄一息的南宮儀,滿肚子的氣卻不好發作,隻得把這筆賬暫且記下,往旁邊退了幾步。

耶律玄抱著南宮儀從水溝裏爬出來,西涼夜也隨後跟上。

兩個人的侍衛這會子騎著馬也趕了過來,高舉著火把,照得夜色亮如白晝。

耶律玄就著那火光,把南宮儀渾身上下都細細地打量了一遍,發現並無傷口,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兩日未見,再見時,卻是這般形容,耶律玄哪能不氣?

安頓好南宮儀之後,他起身就把身後的西涼夜給揪到了一邊,“要不是你這個不要臉的,阿儀會這樣?”

西涼夜也不想看到南宮儀這樣,他有些心虛,所以並未反抗。

若是平日,他早就抽鞭和耶律玄決一死戰了。

耶律玄出了一口惡氣,見西涼夜臉上紅了一片,鼻子還在汩汩出血,也就沒有揍他的興致。

一把把他給甩開,耶律玄又來到南宮儀身邊,靜靜地候著。

這個時候,南宮儀是不可能騎馬了,而那輛馬車,早就變得麵目全非,連坐都不能坐,更別說躺著了。

西涼夜看著這種情況,苦笑了下,本想帶著南宮儀一路直奔西涼的,誰知道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來!

魅姬竟然要和南宮儀同歸於盡!

他手底下不養這樣壞主子大事的白眼狼!

一想起魅姬,他就滿肚子火,於是命人四下裏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多時,就有個侍衛在前方車轅邊找到了魅姬,不過被壓在車轅的斷木下,除了還有一口氣在,人已是昏迷過去了。

西涼夜打著火把跟過去看的時候,就見魅姬披頭散發灰頭土臉地躺在堅硬冰涼的地麵上,身上的衣裳沾滿了灰土,地上,已經蔓延開一灘血跡。

更要命的是,她的肚子上,竟然壓著一根橫木,那橫木上還有好多釘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刺穿魅姬的腹部。

西涼夜方才還一肚子的火,可看著這樣狼狽不堪死都沒個好樣的魅姬,不由長歎一聲,“你這又是何苦?”

跟她算賬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許多。

他命人把魅姬腹部的斷木搬開,就見已經有釘子紮進她的肚子上了。

魅姬看這樣子,顯然比南宮儀傷重得多,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

侍衛輕輕地把魅姬抬出來,在地上墊了幾件袍子,魅姬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那上頭,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

西涼夜也不知道她是否還有意識,但見她這副樣子,他隻好上前蹲在她跟前,輕聲問,“魅姬,你想說什麼?”

魅姬在聽到他的聲音時,眼角就流出一串晶瑩的淚。

“主子,我,我快不行了。”魅姬有上氣沒有下氣地說著,“我,我好,後悔!”

西涼夜苦笑,“事已至此,多思無益!你還是留點兒力氣吧?”

魅姬卻微微地搖搖頭,努力地睜開自己那雙曾經妖冶無雙的眸子,貪戀地看著西涼夜的臉,“不,主子,我怕,不說,就,再也,沒機會……”

大大地喘了一口氣,魅姬已經麵色白如金紙,“南宮公主說得對,我,我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西涼夜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好了,魅姬曾經是他最得意的屬下,為了他,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可是她就是容不下南宮儀,不想看著他對南宮儀好。

雖然恨極了她,但她落得這般下場,西涼夜也不忍再責難。

“你別多想了,等天亮了,給你請個好大夫來……”他打斷魅姬懺悔的話,不想再和她扯下去。

可是魅姬卻不舍得他離開,急急地喊住了他,因為用的力氣過大,所以,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主子,別走,別走……”魅姬死死地抓住西涼夜的一角華服,“魅姬再不說幾句,以後就沒機會了。”

西涼夜聽著她淒厲的聲音,也覺心酸,隻好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說罷,我聽著呢。”

魅姬也不過是想讓西涼夜多陪她會兒,真要說什麼,一時也說不出來。兩個人就那樣一個蹲一個躺,誰都無話可說。

南宮儀昏迷了一陣子,被冷風一吹,慢慢醒轉。

睜開眼睛的一刹那,她看到的就是耶律玄那張焦急緊張關切的臉。

兩日沒見,再見時,兩個人眼圈兒都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