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豹”營的獵犬,在路上來來回回地嗅著,忽然就停在了路中間,汪汪地叫起來。
耶律玄趕緊過去,“飛豹”的暗衛蹲下身子,從地上抹了一把灰,給耶律玄看,“主子,這地麵看上去並無不妥,但細看,和其他地麵的土還是不同,顯然是生火過後挖了一層新土掩蓋的。”
耶律玄一聽就明白了,西涼夜狡詐如狐,不論在哪個地方停留,事後都會命人打掃幹淨。
但生了火的火堆,地麵都黑乎乎的,西涼夜就命人挖來新土蓋在上頭,冬日寒冷幹燥,土的顏色並無大的變化。
不過他沒有想過,耶律玄有一支秘密的暗衛營,裏麵的人身懷各種武藝本領,還有很多獵犬,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獵犬之所以能聞出這地兒不同,估計還是因為他們生火烤了些吃食的緣故。
即使打掃得再幹淨,在獵犬的鼻子下,有些氣味還是無所遁形的。
有了這個發現,耶律玄精神大振。
這火必定是夜裏生的,他們離此地應該不遠。
於是,他吩咐下去,沿路要格外仔細地搜查。
耶律玄帶著人重新上了馬,帶著獵犬一路前行。
行了大半日,前頭就是一片小樹林。
因著前頭那個“SOS”的記號是在樹上發現的,所以耶律玄對小樹林分外敏感。
正好他們也行進了大半日,是以就在小樹林停歇了。
進了樹林,耶律玄就命暗衛帶著獵犬沿著每一棵樹仔細搜尋起來。
不多時,就見一隻獵犬對著一棵懷抱粗的大樹汪汪叫起來。
耶律玄忙趕了過去。
“主子,您看……”一個暗衛伸手指了指那棵大樹,隻見上頭那塊黑乎乎的樹皮上,刻著隱隱約約幾個字符。
耶律玄仔細辨認著,果然不出所料,就是“SOS”這個記號。
他大喜,忙抽出腰間別著的一把匕首,把那塊樹皮小心翼翼地割下來。
“他們就在前頭,我們趕緊去追!”他對身後的莫寒說著,已經飛身上了馬。
眾人一路飛奔,至晚時分,來到了一處繁華的鎮子上。
耶律玄命人打聽了下,弄清楚這鎮子叫做烏頭鎮。
他忽然想起來,當日南宮儀曾經跟他提過,她就是在烏頭鎮跟西涼夜相遇的。
他不知道,西涼夜會不會在此停留,但不管怎樣,他都得在這鎮上打聽一番再走。
因為沿著烏頭鎮西去,就是到西涼的方向。而西去的路,卻有好幾條。
找了家客棧,耶律玄悄悄地命人包了,一行人悄無聲息地住了進去。
用了些飯,簡單地洗漱了,前頭的斥候就回來了。
耶律玄坐在屋子裏,聽著斥候稟報,“屬下出去打聽了一番,今日鎮上逢大集,南來北往的馬車很多,百姓們並未看到什麼異常。”
聽著斥候的稟報,耶律玄的心又沉了幾分。
莫非西涼夜並未來過烏頭鎮?
但烏頭鎮乃是西去畢竟之路,除非他不回西涼。
命斥候下去,耶律玄又叫過莫寒吩咐著,“今晚把暗衛都化整為零派出去,一有風吹草動就來稟報。”
“是,主子!”莫寒恭聲答應著,領命而去。
耶律玄撫了撫左臂,那裏有些酸疼。
傷口還未全好,他本不宜行動,但為了救南宮儀,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華燈初上,夜色寒涼。
外頭已經靜了下來,熱鬧的鎮子好似被漆黑的怪獸給吞進肚子裏,變得漆黑一片。
耶律玄來到窗邊,推開窗戶,讓冷風吹走額角的不適。連著兩日他都沒有合眼,此時太陽穴那處突突地疼。
負手而立,他遙望著星空,默默祈禱:“阿儀,你在哪裏?你可要好好的!”
卻說南宮儀一入烏頭鎮,就覺眼熟,問了西涼夜,才知道這兒正是當初他們倆第一次邂逅的地方。
本來他們到的時候,天還是晌午,再趕一趕,到下個鎮子還來得及。
可南宮儀偏偏不幹了,美其名曰,這兒是兩個人邂逅的地兒,一定要下來聚一聚。
西涼夜拗不過她,又被她那番說辭給說動了,於是,他們一行下了車馬,找個地方歇息著。
南宮儀又拉著西涼夜來到當初她被趕出來的那家酒店,沒想到還沒進門,就聽見門口兩個小二正大著嗓子吆喝著,“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小店好吃好喝包你滿意喲!”
南宮儀樂了,指著那寫著三個金光燦燦大字的匾牌“迎客來”笑道,“就是這家吧。”
西涼夜也無所謂到底是哪家,反正看著南宮儀高興,他就歡喜。
南宮儀此時早已不是當初那小叫花子的裝扮,已經換了一身華貴的女裝,柳綠的小襖,配著鵝黃的裙子,那張俏生生的臉兒被襯得格外明媚。
和一身朱紫長袍、白玉腰帶的西涼夜站在一處,簡直就是一對璧人。
店小二正好是當初狗眼看人低的那兩個,但他們而今卻不認識南宮儀了,一看這麼一對神仙般的人物進來,兩個人趕緊作揖躬身請南宮儀他們進去,“喲,客官來了,快請進!”
魅姬跟在西涼夜身後,見西涼夜一手扶著南宮儀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樣子,眼睛裏快要噴出火來。
聽著店小二竭盡所能地誇讚著西涼夜和南宮儀如何如何般配,魅姬的心裏就跟揣了一團火一樣,恨不得一拳打爛那店小二的嘴巴。
無奈這是在北遼,又是在西涼夜的眼皮子底下,她再氣,也不敢放肆。
南宮儀進了門,回過頭來刻意一瞥,果見魅姬一張臉上是來不及收回的嫉妒。
她笑了笑,看著那兩個殷勤引路的店小二,調皮地說道,“小二哥,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我?”
兩個小二還以為南宮儀在開玩笑,順口就答,“客官,您是貴客,小的怎敢不記得?”
南宮儀笑笑,也不揭穿他們的把戲,隻道,“當初,你們被一個小叫花子給炸得差點兒沒有哭爹叫娘,還沒忘吧?”
一語落地,兩個小二就變了臉色,看著南宮儀,眼神就變了。
當日,那個混小子也不知道從哪裏掏出個竹筒,點著之後,差點兒沒有把他們給整死。
那間雅間可是上好的雅間,結果就被那混小子給毀了,光陪那雅間裏的擺設,就足足花了他們好幾個月的工錢。
那小子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他們無處尋覓,隻好自己自認倒黴。
事過多日,沒想到還有人知道這事兒。
他倆相當熱切地看著南宮儀,眼巴巴地問,“小姐,難道您知道那叫花子?”
“嗬嗬,那當然,我……”南宮儀唯恐天下不亂,剛要說出自己就是當初那個小叫花子,冷不防被西涼夜從後頭給捂住了嘴。
南宮儀瞪大了一雙眸子,惡狠狠地看著西涼夜。
西涼夜卻不緊不慢,看著那兩個店小二道,“你們別在意,我這妹子慣會胡言亂語。當日不少人都看到了,她也是道聽途說而已。”
西涼夜雖然平日裏看上去妖孽陰柔,但一旦嚴肅起來,那臉色也是很嚇人的。
他這般說的時候,麵色已經凝重起來,兩個店小二想要深究也不敢了,隻得看著西涼夜捂著南宮儀的嘴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