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這樣,還不如少受點兒罪,等和親的路上再逃算了。
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南宮儀,到時候北遼滅不滅南陳,跟她有毛線的關係?
打定主意,南宮儀該吃吃該睡睡,三日風平浪靜地就這樣過去了。
三日後的拂曉,她就被榮貴妃派來的人給從被窩裏薅起來,沐浴洗發,梳頭打扮,硬是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等天大亮,方才給她穿上一身粉嫩的宮裝。
南宮儀對著錚亮的黃銅鏡看著鏡中的人兒,隻見那女子年約二八,柳眉杏眼,懸膽鼻子櫻桃嘴兒,水嫩嫩的南方俏佳人。
她很是滿意自己的這副容貌,說起來,跟她前世的那副容貌倒是有七八分相似。不過前世自己太過冷硬,又為了工作方便,留了一頭短發,時常被人當做男人。
戰友們更是送她外號“男人婆”,哪有眼前這女子柔得能滴出水來?
不過既然出嫁,好歹她也是嫡出的公主,怎麼給她穿粉色的宮裝?還是她和親過去,連個正室的位子都沒有?
但這些她都無暇考慮,這幾日,她想得最多的是怎麼在半路上逃走。
給她梳頭的一個馬臉嬤嬤見她坐在鏡台前看來看去,不由煩了,拿起粉色繡著鴛鴦戲水的蓋頭就要給她蓋上,卻忽地被身後的一雙小手給攔住了。
“本公主來看看姐姐打扮得如何了,你怎地這般沒有眼色?”一個嬌柔得如出穀黃鶯般的聲音在南宮儀身後響起,讓她詫異地轉過了頭去。
就見那對著她冷言冷語的馬臉嬤嬤頓時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身子弓成了大蝦狀,點頭哈腰地請安問好,“哎喲,我的好公主,您怎麼有空來了?”
她嘴裏的那位公主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南宮儀轉過頭去打量了幾眼,就見這位公主穿一身鵝黃宮裝,年紀和她相仿,容貌清麗秀氣,也是一個典型的江南水鄉的女子。
仔細看,和榮貴妃還有幾分相似,再聽她稱呼,南宮儀就知道她必定是榮貴妃的女兒南宮如了。
反正這宮中就隻有她們兩個公主,除了她,還有誰自稱“本公主”的?
看來,這對母女等不及想看她的笑話了。
淡淡地挑了挑才染了粉色鳳仙花汁的指甲,南宮儀輕輕地吹著,慢悠悠道,“多謝皇妹記掛著姐姐。怎麼樣,姐姐這樣子美吧?”
她可沒那麼脆弱的心理,被人冷嘲熱諷一句就受不了。
對著榮貴妃母女倆,她一向好脾氣地很。
南宮如碰了個軟釘子,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了南宮儀一眼,從鼻孔裏冷哼了一聲,“打扮得再美又有何用?不過是個千人騎萬人壓的命罷了。”
她小小年紀,神態語氣和榮貴妃竟然像了個九成九。
南宮儀自歎不如,這深宮的女人心理都這麼陰暗嗎?
不過她不想和南宮如在這些事情上糾纏,反正和親的路上,她是一定要逃走的。
即使南宮如罵得如此難聽,她依然笑眯眯地回話,“妹妹這話有點兒不中聽啊,姐姐倒要看看,妹妹將來會不會步姐姐後塵喲。”
南宮儀四兩撥千斤,把這話又還了回去。
南宮如沒有占著便宜,反而還被她給羞辱了一頓,不由惱羞成怒,冷哼一聲,就要甩了袖子走人。
隻是南宮儀怎能讓她這麼輕易地走了?
她不跟她浪費口水,不代表她就由著她們罵完了事了。
“哎喲,妹妹,你怎麼說走就走啊?姐姐好歹也要嫁人了,從此山高水遠,這輩子都不見得能再相見,妹妹陪姐姐說幾句話也好啊。”
南宮儀一邊說著,一邊就拉住了南宮如的袖子,順便在南宮如的手腕子上摸了一把。
南宮如厭惡地使勁一甩,毫不留情地把南宮儀的手給甩開了。
她頭也不回地出了宮門,不忘留下一句惡毒的話,“此生最好永不和姐姐相見!”
“是嗎?真的不再相見?”南宮儀笑嘻嘻地追問了一句,卻發現南宮如走得更快了。
看著南宮如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口,南宮儀笑得渾身舒暢:好歹姐妹一場,臨走時,姐姐我得給你留個念想,保你不得不想我!
身後的馬臉嬤嬤立即變了臉,冷喝一聲,“公主該上路了。”
說罷,就把那粉色蓋頭給蒙在了南宮儀的頭上。
南宮儀罵了一句“娘”,這馬臉嬤嬤真是狗仗人勢的東西,轉臉就變成一副死人樣了。
不過她懶得跟這種狗腿子奴才計較了,她反正要離開皇宮,要去和親了,沒心情理會這些東西。
被馬臉嬤嬤扶出了宮門,粗暴地塞進一頂小轎裏,沒有鼓樂笙簫,沒有鞭炮齊鳴,她就這樣冷冷清清地踏上了和親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