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7.

我一直以為川楓會對於那幾本厚得能砸死人的數學產生廝守終身的想法。我不常去教學樓的最高處,早就聽學妹說,那層樓能夠看到海。那天鬧肚子,倒黴的我碰到百年不遇的滿坑事件,不得已去了最高層。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看見川楓一個人站在窗邊,周圍煙霧繚繞。他大口地吸煙,跟瘋了一樣。我奪下他手裏的煙,他轉頭看著我,眼眶通紅。我剛想說話,川楓破天荒地罵起了髒話。

不用他說,我知道隻可能是數學或者英語。

夜談的時候,在跟兔爺亂扯完的我剛準備入睡時,川楓忽然小聲問我,樂唐,你說我能考上嗎?

我那時不知道川楓要考的是B大,我不假思索地說,你學習那麼好,一定沒問題了。

樂唐試探似地繼續問道,要是B大呢?

我不得不承認,我在說出“沒問題”三個字的時候,遲疑了那麼一下。

我猜想在我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時候,川楓一定在默默歎氣然後陷入深深的回憶中。我作為他的兄弟,應該給予他的是百分百的支持,就是少了那麼百分之一讓他回憶了一整夜。

我在上初中的一段時間內曾經立誌要當作家,因此在跟那群江湖兄弟混的時候喜歡聽他們醉後講故事。在聽他們嘮嘮叨叨了幾年之後,我已經對於那種純情或者忠貞不移的感情厭倦了。男人一般不會輕易地講述他們的感情。他們把故事壓抑在心裏,要麼憋成內傷,要麼修煉成內功。內功極高的男人在醉酒以後呼呼大睡,內傷的男人醉酒以後話語不斷。

我跟寢室的人很少去喝酒,我本來就是個酒騙子,吹得多喝得少。小丙是那種沾酒就醉的類型,而兔爺是千杯不醉,至於川楓一直都是深藏不露型。四個人在酒道上不是一路人,自然難以喝到一起去。

川楓生日那天,他買了幾個小炒回來,在寢室擺了個小桌,我們四個人圍在一起吃了頓飯。在桌上的菜被消滅的差不多的時候川楓從桌底拿出幾瓶啤酒,小丙一看要喝酒就扯謊臨陣脫逃,兔爺倚在門上開始給他n號女友眉飛色舞地打電話。

川楓笑著搖搖頭,給我開了一瓶,啤酒的泡沫倏忽一下就溢到了桌子上。

我早就應該猜到這是個純情的故事,可還是留下來聽川楓講。那個初中時懷著對愛情單純美好願望的我,已經忘記那種感覺太久了。

我想,大概每一段年少的感情都要受到質疑,因為那種感情總是被衝動、幼稚包裹,但往往這種感情堅持下來就成為了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貴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