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大腦信息爆炸,以至於疼痛難忍。但是多年來末日生存早已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時時刻刻都緊繃著一根弦,賈錚迫使自己睜開雙眸,目含凶光的看著靠近的人。
前來攙扶“賈政”下車的小廝身子一僵,手不由瑟瑟發抖,怯怯的喚了聲:“老爺。”
“嗯。”賈錚神色淡淡的應了句,撐起身子往外走,但腳還沒跨出一步,看著地麵上被扔的亂七八糟的金石玉佩,又抬眸看看前麵被三個護衛架出去的賈赦,瞬間又覺得自己腦袋開始昏昏沉沉了。
捂著頭回到了榮禧堂,賈錚坐在書房內,對月靜思。
被強製而來的記憶很清晰,生動形象甚至連心裏軌跡都體現的淋漓盡致。
賈政自詡天之驕子,加之賈母在身邊的諄諄教導,以及賈代善對其教育的重視,讓他一向以為自己可以向寧國府學習,來個兄終弟及。
但最終卻是賈代善毫不猶豫的上書賈赦繼爵。
雖給他求了個恩典,讓他能夠自我安慰敬畏的父親乃是考慮禮法,且又有賈母在孝中以盡孝為名讓他住進榮禧堂,很是緩和了他心中壓抑的不忿。
可前些日子一根稻草卻是直接把賈政壓垮。
看著攤開在桌案上的《論語》,賈錚唇邊掠過抹譏笑。賈政做人做到要嫉妒自家兒子也是夠沒救了。
起源在於好大伯賈赦。
賈赦據說心血來潮帶著些玩器來看養在賈史氏膝下的賈璉,卻不料看到七歲的大侄子數九寒冬的伸著手被先生教導,旁邊三歲的賈璉一臉委屈的在大哭。
見狀,賈赦瞬間火了,聽得先生平淡解釋一句“賈珠功課未完成”直接撩袖子,道豪言壯語:“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原不必讀什麼書,隻要認識幾個字,不怕沒有一個官兒做!”
說完,又不解氣的似的斜了眼同樣屢屢落地卻被賈政奉為上賓的先生,道:“趕明兒爺就讓珠兒進國子監,當監生。哎……想必先生還沒體會過當監生,逛過國子監的滋味吧?”
不管賈赦是因緣由,但在賈政眼中,這簡直是在打臉!
他的兒子該他自己教,他的先生被紈絝給侮辱了,最為重要的是賈赦輕飄飄的給了賈珠一個監生的名額。
輕飄飄的,漫不經心的,絲毫不在意的,就像在施舍……不,就像在隨手扔掉一個無用的垃圾一般。
這對一個就聞雞起舞的讀書人來說,是最大的侮辱;對同樣是國公後裔的子嗣來說,是最大的不公。
憑什麼對方一落地就是爵位繼承人,隻要當個守成的家主即刻,而他呢,被眾多長輩寄予科舉出仕的厚望?!
想著被硬塞進來賈政的心路曆程,賈錚隻覺得萬分惡心。賈政其人,連當個嶽不群都不夠格。
但偏偏他如今成了賈政。
如今記憶相互融合,按著一般穿越定律,他是一時抽不了身了。沒準等有些神通的僧道出來,他才可以逼問一二。
可這般被動,卻也不是他的風格。
可若主動?
賈錚有些想笑,再一次殺出一條霸王路?
可當過一次領導留給他的隻有疲憊,除卻權勢外更多的卻是諸多利益博弈下的舍棄,就像末日之前看的最後一場電影《美隊3》,超級英雄間誰對誰錯有無數擁躉去辯駁,能客觀道一句立場不同。但若作為一國首腦,卻是要安撫民眾,為防更多向澤莫一樣的人群出現。
遏製恐怖襲擊的英雄很令人敬畏,可惜這個世上終究由小人物組成,占據多數的平凡的小人物組成。
賈錚緩緩的闔上眼眸,歎道:“還是當個普通人吧。畢竟眼下還能衣食無憂幾十年。”
勵誌要平平淡淡度日子的賈錚小憩一會,趁著晨昏定省之前,悠悠哉哉的在院子裏練套太極拳。
然後頂著略有些青腫的大包去拜見賈史氏。
剛步入垂花門,賈錚就見打著哈欠,兩眼迷蒙的賈赦。
賈赦正靠著柱子打盹,手抱著湯婆子,瞄見“賈政”來了,也沒廢話一句,直接道:“今日下朝你帶珠兒去趟戶部,本大少向來說話算話,你昨兒表現不錯。”
“你……”
“錯過了明天,你就等十天後吧。”賈赦抖抖身子,緊緊身上的衣服,似被冷的受不了。大冬天的,還要起早貪黑的,簡直凍死他這個剛出爐的將軍了。
賈錚想了想自己額頭上遮掩不住的青包,瞧了瞧一臉水嫩的賈赦,嘴角一勾,“惡毒”著:“你現在是老爺了。”都二十又八,兒子都兩了,還裝什麼嫩啊。
自稱本少的賈赦恐怕還沒斷奶吧。
賈赦聞言,旋即麵色一沉,視線透過賈錚,望著他背後的榮禧堂,咬著牙不語。
若非他還念想著赦大少的生活,賈老二又豈能順風順水的住進榮禧堂?
還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這就是你對兄長的態度?賈老二!”賈赦看了看屋內走動的丫鬟,靠近賈錚,惡狠狠道:“你最好給我安分點,我讓你是我這個當哥的大方懂事心胸開闊,否則你永遠是鳩占鵲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