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冷哼一聲,麵色嚴峻地說:“駱思恭,你在‘移宮案’中,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因此得到先皇倚重。但正是因為如此,你與朝堂裏的糾葛,才斬不亂理不清。你說,朕因代王叛亂,治你一個同謀造反的大罪,不足為過吧。”
駱思恭身子一抖,猛地抬頭說:“皇上,老臣絕無此意,還請皇上明察。”
朱由校怒睜雙目,喝道:“明察?明察個屁。‘梃擊案’、‘紅丸案’、‘移宮案’將整個大明攪得亂七八糟,君臣反目,群工攻訐。朕怎麼查?又要鬧得滿城風雨,人頭滾滾?
倘若如此,遼東匪患,海疆寇情,四麵饑荒,八方亂民,這些事誰去做?朕問你,誰去傾聽我大明子民的淒苦悲號!!!你們有誰,真正把百姓利益放在心裏?”
皇上的話猶如快刀入心,將駱思恭心裏砍得千瘡百孔。他不是沒有試過,他也想擺脫目前朝堂的禁錮。可很多事,他早已身不由己。麵對皇上嚴厲的目光,駱思恭隻有深深跪拜於地,無言以對。
朱由校深吸一口氣,盡量語音平緩地說:“以前的事,朕不想再追究。做人要講信用,朕以後說殺誰的一家,就絕不會再留一人,朕,說到做到。從今天起,如果還有誰,欺朕的鋼刀不利,盡可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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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轉身來到地圖邊,負手佇立良久,開口道:“駱指揮使,你上前來,朕告訴你錦衣衛以後的任務和職責。
第一,錦衣衛在南直隸的分支全部撤回,不留一人。將所屬部下,全力部署到遼東、遼西、朝鮮、日本及河套蒙古。馬六甲到西夷航線的城市,錦衣衛也需擇精銳盡快部署。另外挑選精幹之人,半個月後隨孫元化前往歐羅巴,並留守。另,準備進駐南\/北亞美利加之事。
第二,東廠負責監管胥吏,而錦衣衛負責督管東廠。錦衣衛對百官及百姓,進行監管察聽卻有實證後,應把證據交由三司查勘會審,錦衣衛不得另行單獨審問。而且,錦衣衛以後的主要監察對象,是蒙古、女真、各地土司等及國外。國內,朕另有安排。
第三,皇商沈百五,肩負開拓海外商道之重任,著錦衣衛全力護衛,特準許便宜行事。但錦衣衛,不得以任何借口幹涉皇商通海之事宜。朕已下令,命沈百五將貿易利潤的兩成,作為錦衣衛行動經費,具體怎麼使用你們自己決定,朕不管。”
駱思恭聽完,臉上表情生動了許多,國內就是一灘爛泥塘,傻子才願意趟。而且海貿利益之豐厚,他早就知道。這可是皇商的海上貿易啊,別說兩成,就是一成,也夠錦衣衛吃得滿嘴流油。但是皇上,為何要錦衣衛全力開拓海外?額,四海之下,莫非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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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回身看著駱思恭,笑著說:“怎麼,很吃驚?你這幾日,就留在朕的身邊,朕會把這裏麵的道理,再給你詳細說說。對了,你可知,朕為何要你錦衣衛全力在南直隸搜索名醫,而沒有讓你們查證南直隸假幣案?”
見駱思恭搖搖頭,朱由校淡淡說道:“很簡單,名聲。朕要恢複錦衣衛的名聲。那誰去當壞人呢?隻有東廠。魏忠賢嘛,不可重用其人,但可大用其奸。那些得罪人的事,自然就讓東廠去做。反正他魏忠賢也不在乎名聲有多臭。
但錦衣衛不一樣,太祖所立之初始,本是除亂扶正之舉,但如今的錦衣衛,卻早已聲名狼藉,這辜負了太祖本意。所以,朕借搜索名醫之機,為的就是恢複錦衣衛的名聲。你還不知道這些名醫,到底用來幹什麼的吧。朕,就給你講講什麼叫做醫院。”
聽皇上講完醫院的用途,駱思恭這才恍然大悟,皇上的用心原來是這樣…皇上好人啊,以後誰提起錦衣衛,都得豎起大拇指誇讚一聲,這種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事,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碰上的。可是,那些名醫,都是自己暗地裏綁來的,這可如何是好?…
朱由校見駱思恭捏著須根左思右想,心裏也不由鬆了口氣:東廠這種純粹的老派特務機構,以後隻有裁撤一條路。錦衣衛的手段,現階段如能用在刀刃上,以後必定事半功倍。誰說勞資沒兵,重八兄早就給我留下了,錦衣衛上下可有將近十萬人呢…
“駱指揮使,朕觀你似乎疲憊不堪,可是旅途勞頓所致?”
“哎,皇上,別提了,那些名醫,沒一個好對付。老臣可算是被他們扒了一層皮額..”
“額?朕馬上就要去詔見他們,你給朕說說裏麵的緣由。”
“皇上,老臣就一個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