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由校緊緊捏了捏拳頭,考慮要不要當眾毆打這個愚蠢紈絝的時候。張道浚終於醒悟了過來,多年的京城生活讓他明白一件事:天下最粗的大腿是皇上的,隻要緊緊抱住準沒錯。有些事現在不理解沒關係,先抱緊了表明態度再說。
張道浚匍匐在地,謙恭地說道:“皇上,微臣入教乃一時蒙昧。但微臣對陛下忠心不二,日月可鑒,還請陛下聖裁。”
“起來吧,朕還有話對你說。”朱由校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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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這個腦袋不靈光的未來大舅哥,朱由校隻好換了一種說法:“張道浚,朕不想追究你入教的事,這是你的自由。但朕就想問你,你入教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身份?有沒有想過這事會給朕帶來多大的麻煩?”
張道浚低著頭細細想了想,臉上浮現了一絲驚恐之色,他有些猶豫地說道:“皇上,您是說朝堂諸公,會借此事大做文章?”
朱由校輕歎一口氣,緩緩說道:“你以為朕與他們朝堂鏖戰,不顧萬難建立科學院,爬冰臥雪親赴險地,就是為了和那些老不休搶奪朝堂的權力?你錯了,朕想要的是民心,天下的民心。朕要讓天下百姓知道,朕,從未忘記他們。”
但是,在你加入西大乘教和領兵護駕這兩件事上,他們不止會大做文章,還會趁機搶奪他們正在失去的權力。因為你的愚蠢,朕不得不在回京之後與他們妥協。你知道這是為何嗎?
其一,朝廷何時公開承認過西大乘教?你卻堂而皇之地加入!!這就公然違反了明律。其二,成祖之後,再無外戚領兵。你卻帶著京營七千人前來護駕,這是公然違反了祖製。
朕若護你,何以取信天下?諸公必然借機要挾朕。朕若罰你,隻能砍了你的腦袋。那朕如何向張鳳儀交待?因為你,朕裏外不是人!!”
張道浚頓時臉色煞白,他這才回過味來,自己完全被忽悠了。其他高官勳貴可以隨便加入西大乘教,因為他們與內宮沒有關係。而自己卻不同,因為張鳳儀是皇貴妃。而加入西大乘教後,不管自己承不承認,別人都會認為自己和教內的高官勳貴扯上了關係。
到時,諸公完全可以借這一條,用‘外戚幹政’和‘內外勾結’這兩頂大帽子,肆無忌憚地攻擊皇上的任何新政,朝堂內外定會陷入無休止的爭吵中。皇上剛有起色的改革,必定會在爭吵中癱瘓。他們假意讓我領兵,為的就是將此事坐實。
而阻止皇上的改革,並借機將我之前送‘給’皇上的親衛撤換,讓皇上再次落入他們的掌控之中,這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啊。哎,上當了啊!!!
張道浚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皇上,微臣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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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將張道浚扶起,輕輕拍了拍他肩膀道:“你知道錯了就好。你現在明白朕讓你回老家沁水的原因了?你回沁水,朕在朝堂之上還有周旋餘地。你若回京城,朕隻有殺了你。”
“謝皇上大恩,微臣必以死相報。”張道浚眼圈一紅,心裏暗歎:皇上到底還是照顧我這個大舅子啊…
朱由校負手道:“朕安排你回沁水,還有一個原因。朕會在那裏秘密建立皇家科學院第三分院。因為這個分院極為重要,而且朕需要它很低調,所以朕覺得建在張家堡裏最為合適。”
張道浚頓時喜上眉梢,拍著胸口道:“皇上您放心,別的不敢說。隻要科學院建在張家堡裏,保證沒人知道。要是堡裏誰嘴上沒個把門的,勞資生撕了他。”
朱由校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先別忙著高興,朕還要派幾個人過去。你的職責,是保護他們和其他學生的安全。如果他們出了意外,朕會將你淩遲。”
張道浚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又把胸口拍得山響道:“皇上放心,隻要有微臣在,必定保證他們的安危,我把他們當祖宗供著。不知皇上要派那些人,微臣好有個準備。”
朱由校輕笑道:“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對了,這個分院的房子還沒著落…”
“如此小事,何需皇上掛念。微臣這就回去修,保證和京城一個樣子…”犯了錯就得付出代價,這點覺悟張道浚還是有的。反正堡裏的房子也舊了,正好全部拆了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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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等人對於張道浚的演技十分佩服:這小子一會兒趴在地上,一會兒似乎在抹眼淚,一會兒又在摸著腦袋憨笑,顯得十分忙碌。和皇上嘀嘀咕咕了許久後,就率領前軍轟然離去,臨走還對他們揮了揮手,顯得興致很高。這就是皇上說的《論演員的自我修養》?
見張道浚領軍走遠,朱由校便慢悠悠地走了回來。傅山急忙迎上去小聲說:“皇上,您真要讓張道浚去管理科學院?這事不靠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