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化和熊廷弼,想明白皇上改革的更深一層用意後,頓感後背陣陣發涼。這想法和手段…皇上真的才十九歲?難道京城傳言,皇上掉進西苑後遇見了神仙的事情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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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的朝堂經曆不多,不會什麼事都想那麼深。但這個神童可不是隻知道讀死書的傻子,隻略一思考後,他發現皇上的這個招術,應該是從“農村包圍城市”這個事例中學來的。
這個事例皇上經常掛在嘴邊,並毫不掩飾對於大背頭謀略能力的崇拜。隻是這個大背頭究竟是何來曆,皇上從來一笑置之。
皇上說過:在大背頭的思維裏,很重要的一條就是,實力不夠就不要和敵人硬拚,應該從邊邊角角入手逐漸孤立敵人,等敵人變成一具空殼再一舉拿下。
朝堂諸公如今占據了膏腴之地,控製了海內言論。貿然從江南之地展開新政,肯定困難重重。與其和朝廷大臣全力爭奪江南,不如退而求其次,控製自己能掌握的區域。
四chuan曆來不為諸公重視,因而與朝堂糾纏不深。此時正好借奢安之亂,四chuan出現權力真空的時候布局;雖然皇上並未徹底掌控宣府及周邊,但控製了大同和獨石口這兩個咽喉要地,誰敢造次?;泉州是太師兼次輔史繼偕統領政務,這老頭可是鐵杆的保皇派。
細細想來,這三角規劃的中心區域乃大明腹地。計劃成型之日,就是中原複興之時。如此,大明內部鐵板一塊無人能撼動,西洋貿易為輔銀錢不斷,皇上方能擁有真正的話語權。
這招虛幹強枝,用來對付朝堂諸公最合適不過…你們不是仗著有錢有糧,從來都是眼睛望天邁著螃蟹步嘛。嘿嘿,看皇上這口大鍋鑄成之日,拿你們清蒸還是紅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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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元化捏著須根想了片刻,又發問道:“皇上,微臣還有一事不明。廠、衛監督胥吏固然是好事。可究竟何人來領導廠、衛呢?”熊廷弼看著計劃,正琢磨著還有那些需要改進的地方。聞聽此言,也抬頭看著皇上。對啊,剛才怎麼忘了這茬。
朱由校瀟灑地吐了個煙圈:“駱思恭勤勉敦厚,當年‘移宮案’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他定能不負朕之所托。至於東緝事廠嘛,朕以為,魏忠賢比較合適。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孫元化和熊廷弼聞言愣了片刻,見到皇上眉眼戲謔的笑容後,這才恍然大悟,隨即也大笑起來:地方胥吏的種種手段,怎能逃過魏忠賢的眼睛?這閹貨別的本事沒有,吃拿卡要的手段可無人能及,而且手下還有一大幫人精通此道。
魏忠賢之前因為受賄而被免掉司禮監秉筆,如今為了重新得到皇上信任肯定玩命的幹。隻怕那些胥吏要倒黴了額。皇上這是以毒攻毒啊。
三人大笑之餘,卻發現傅山看著紙張發愣,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朱由校輕輕敲了敲桌子:“大才子,想什麼呢?”
傅山瞅了瞅手中的紙張又看了看皇上,心裏疑惑不斷:皇上如此大費周折的改革,最終目的是什麼?說話向來三句不離錢的皇上,今天說了這麼多,怎麼沒有一句說到錢上?這皇家公務員製度可要耗費不少錢啊,這錢從哪兒來?難道要增稅?這…
“咳,皇上,小的敢問,這個三角區域振興計劃和新的皇家公務員製度,是否與稅收有關?”傅山輕咳一聲小心問道。孫元化和熊廷弼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的嚴重性,眼神中充滿了憂慮。稅改非同小可,民諺有雲: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朱由校聞言一愣,隨後微笑著點點頭,暗歎道:與聰明人交談就是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