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詠魚 你愛唱《國際歌》嗎
聽說某地某部門傳出一條禁令,不讓唱《國際歌》了。
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們愛說,中國大陸是“共產黨的天下”。共產黨的天下不讓唱《國際歌》,這該是謠言吧?
列寧寫過《紀念鮑狄埃》,鮑狄埃是《國際歌》歌詞作者,巴黎公社社員。列寧說,一個無產者,無論被命運拋到天涯還是海角,都可以憑著《國際歌》找到自己的同誌。
我相信列寧的話。我出生於1933年,那時《國際歌》早已流傳到中國,當時的革命者一般唱的是瞿秋白從俄文譯過來的歌詞。有些被國民黨殺害的共產黨員,包括瞿秋白本人在內,在刑場高唱《國際歌》,視死如歸。
我在40年代學會唱這首歌,也是早期的譯詞,與後來規範的譯文不盡一致。例如開頭兩句,後來是“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原來譯為:“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的罪人!”又如“莫要說我們一無所有,我們是全世界的主人”,原來譯為:“莫要說我們一錢不值,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當時每一唱這首歌,都幾乎有淚盈眶,滿懷著悲壯感,就像小時候吟詠“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那樣。無辜的“罪人”,這不是一般的受苦受累,而且有極大的冤屈不平;被視為“一錢不值”,這不僅是物質上的“一無所有”,而且是精神上遭到踐踏:這樣唱著,我便與全世界受壓迫受盤剝、被侮辱被損害的人感同身受,息息相通,並且是跟全世界的奴隸和罪人一起,從沉默中發出吼聲。
我相信,原先的譯文,如果不是更傳神的譯筆,也是心有靈犀引申了原詞的精神。我也相信,作為共產黨人的田漢,在寫《義勇軍進行曲》(今國歌)第一句“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時,心中必定默念著:“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不過,當年在入黨宣誓儀式、黨員大會和其他莊嚴隆重的群眾集會上唱這首歌,往往隻唱第一節。其實譯詞共有三節,在上世紀50年代由中共中央宣傳部正式頒發的定稿,也是這樣。我讀沈寶基譯《巴黎公社詩選》,才知道原詩共有五節。隨著閱曆的增長,曆史感也加強了,對於這首不朽的歌詩,體會到更多的內涵,不僅是“要消滅那些毒蛇猛獸”,“哪能容得寄生蟲”,而且“思想要衝破牢籠”,思想不擺脫奴隸主義束縛,就永遠隻能是奴隸。
這是一首輝耀著一百多年國際工人運動曆史精神的歌,這是一首熔鑄著共產主義政黨宗旨和價值觀的歌,這是號召為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團結奮鬥的歌。它早成了各國共產黨人的共同語言,標誌性歌曲。
這首歌,如果真像傳言所說,竟為某些擅作威福的官員所禁止,而且禁止的理由,竟是它“過時了”以至“有煽動性”雲雲,豈不是數典忘祖?
我希望這隻是一個傳言,或“事出有因,查無實據”。那麼,我們就還可以唱《國際歌》,不願唱它的人有不唱的自由,但有人願意在《國際歌》聲中重溫革命傳統和向往美好明天,這一份自由也不該被剝奪吧。
2004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