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飯後,二人帶著小金,出了客棧。按信麵地址在嶽陽城中找到收信人家,那是一座很大的宅院。經守門人通報後,主人吩咐客房相見。分賓主坐下之後,玉蓮取出書信交給主人手中。主人見信後立即顯得十分恭敬,吩咐家人速泡上好之茶招待貴客。接信人姓段名德富,六十多歲,中等身材,看上去十分精明幹練,他是玉蓮爺爺的一位故交好友。三十多年前,在長江口一帶江麵及沿海,活躍著一個幫派,叫做熊虎幫,幫主黑天熊,瘦高個子,少言寡語,態度嚴肅,但待人和善。副幫主白地虎,矮胖個兒,平時一臉笑,但心性十分凶殘。這個幫派有百多號人,兩艘大船,專劫富商錢財。幫主武功高深莫測,身經百戰,未遇敵手。一般富商遇上幫主,隻要交出錢財,即可全身而去。但若遇上副幫主,不但要丟錢財,性命亦難保住。副幫主常一怒之下,劫財後便將人砍殺丟入水中。這個幫派一般並不打劫平民或小客商,專劫巨富商賈。官府亦曾派兵緝捕,不是找不到蹤影,就是帶兵頭領被擊殺,铩羽而歸。加上這個幫派並不襲擊平民和小商賈,對社會震動並不是太大,因此地方大員們也就半睜半閉眼睛,盡量少自找麻煩。曾有一富商在長江口江麵遇上幫主,交出船上的五萬兩白銀後被放離去。但這富商實在心疼那五萬兩銀子,便花重金雇請一武林高手,帶著三十多人在長江口江麵逡巡,要找熊虎幫討個說法,奪回被搶銀兩。一日被他們遇上幫主副幫主坐船,富商要求退還五萬兩銀子。幫主冷哼一聲說:“看來你是要錢不要命的人。”富商即叫請來高手前去緝拿二盜。那高手飛躍過船與幫主交手拚鬥,隻五個回合便被幫主一劍穿胸踢入江中。幫主手一揮,副幫主即跳躍過來,將那富商攔腰一刀,砍為兩截後拋入江中。自此之後,被劫富商無人再敢討要被劫的錢財了。直到三十年前,一出國經商的巨商的巨船,在出國經商之後,滿載金銀財寶和貴重藥材回國。船行到長江口海麵遇著兩隻海盜船,船上財物全部被劫,人員全部遇難,巨船亦被沉入海底,故無人知曉。一月之後,巨商回國,才知先運財物回國之船並未回到家中,亦不知是遇颶風或是遇著海盜被劫。後來有船上被殺人員屍體漂到海岸邊被人發現,才確知前船被劫,立即報案,巨案驚動京都,上邊嚴令徹查,但時過月餘,毫無線索,無以查緝,故時過三十餘年,仍是懸案一樁。
段德富原是幫主手下一得力大員。因辦事沉穩幹練,深得幫主信任。在長江口海麵劫了回國巨富商船之後,幫主立即將劫得財物分賞給幫眾,令大家秘回家鄉,或購田莊收租,或經商做生意賺錢,隻不準任何人再作案,否則按幫規嚴懲。段德富拿著幫主分給的八萬兩銀子,回到老家嶽陽,先開一家布店,後又經營藥材。由於老段謹慎理財,善於經營,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紅火,如今在嶽陽城及外地已有十幾家分店,經營布店,藥材,還開有一家錢莊,家產早在百萬以上。各店生意上的事都交由兒子段興昌打理。段德富自己則很少出門,但遇上城中街道公益善事活動則積極熱情參加。遇上貧困落難之人亦常資助。十八年前,段德富亦獲幫中通知,到酉陽柳家莊夜襲。但因柳家莊乃皇封重地,非同小可,當晚幫眾即分散各自秘潛回家。時在長沙有一原幫中成員,家產已頗巨,未按幫中通知前往。兩月後,該人被割下腦袋,並有舉報信交到官府,舉報指證該人曾於某年月日聚眾在某地做下殺人劫財大案,經官府查證屬實,查抄其全部家產充公,妻子兒女發賣為奴。
段德富今見一男一女兩位年輕人來到家中,接信一看方知是故交老友書信,言其掌上明珠,唯一親孫女外出江湖,如至嶽陽,請予幫助照顧,日後親自麵謝雲雲。段老見信後對兩位年輕人十分熱情恭敬。開言說道:“吳小姐,我和你爺爺是故交好友,有事盡管吩咐便是。請問這位少俠是?”玉蓮說:“他叫柳剛,是我結拜義兄,在荊州曾救下小女子性命。”於是把荊州如何遇險,得柳剛仗義相救之事講了一遍。段德富老人聽後即說道:“柳少俠少年英雄,見義勇為,實令人欽佩,即此亦是有恩於我段某的了。”段老問二人現住何處,聽說住在江邊客棧,即要求二人搬到段家大院來住,並說到了嶽陽,焉有還住客店之理,將來我有何臉麵見你爺爺?於是派管家帶人去少俠小姐所住客店,結清店資,取來行李。就在大院整理潔淨上房兩間,讓柳剛、玉蓮各住一間。這一住下,還真為其自己解決了一件大大疑難之事。
段家視柳、吳為上賓,晚餐設宴招待,專門讓在店料理生意的兒子段興昌回到家來,席間父子二人殷勤向柳、吳敬酒,此次晚餐直吃至天黑方散。次日又派人帶柳、吳去各處遊玩一天,天黑前方回到段家大院。吃過晚飯後,大家喝茶擺談。玉蓮覺得略為疲勞,便先回房休息。柳剛又和段老擺談一陣,亦回房休息。半夜剛過,柳剛被小金輕輕推醒。見小金用一隻手朝屋外指著,柳剛急忙起床開門朝屋外看,隻見一個黑影飛快地從院中縱上圍牆,一閃而逝。便不驚動眾人,仍關上房門睡覺。
天明起床,早餐後,柳剛、玉蓮在客房中和段家父子喝茶說話,柳剛便說到昨晚半夜被小金弄醒,開門看見一黑影從院牆飛離而去,大家都以為是一般盜賊見有人開門發現便逃離而去,而段家亦未發現貴重物品被偷,且不必管它。正擺談議論,忽聽大門前有人大聲喧鬧,四人同出客房,來到大院中,隻見由大門外進來六個嶽州府衙捕快公差。其中一人手持文書向段老說道:“昨晚本城劉老爺劉大元家被盜,被盜去價值連城的玉石獅子一座。有人舉報係你家段興昌所為,我們奉嶽州府知府大人之命前來搜查。段老爺,多有得罪。”段德富說:“我段家莫說是盜竊,不義之財送上門來也不會要的。各位差老爺既奉公命,請盡管搜查便是。”於是六名公差便分散兩路一起在院內各室查看。有兩公差在院內段興昌臥室內搜得一個木匣,抱出屋來,當眾打開木匣,隻見裏麵放著一座晶瑩的玉石獅子,尾巴斷了一截。為首公差便說:“現已搜獲物證。”不由分辯將段興昌鎖拿帶往嶽州府衙去了。柳剛、玉蓮茫然,段老亦覺莫名其妙,說不出所以然。柳剛、玉蓮和段老三人一同來到嶽州府衙前,正逢知府莫敬財大人升堂問案,便進大堂旁觀。隻見那莫大人將驚堂木重重一拍喝問道:“堂下何人?”答:“庶民段興昌。”莫大人又將驚堂木拍一下道:“好你個段興昌,竟敢盜竊劉家價值連城的玉石獅子,你可認罪?”段興昌答:“小人無罪。”莫大人又重拍一下驚堂木道:“公差在你臥室已搜獲物證,仍敢狡辯不認罪,可見你是大大的刁民。”段興昌說:“啟稟知府大人,小人的確未做那盜竊之事。”莫大人又一拍驚堂木道:“嘟,你私入民宅,盜取無價之寶,又搜獲物證。若是認罪態度不好,老爺我判你個終身監禁也不為重。現今玉石獅子雖已追回,但其尾巴已被你弄斷,劉家要求賠償白銀一萬兩,你若願意賠償,老爺我便從輕發落你。”段興昌說:“啟稟大人,小人我確實未做那盜竊之事,此事定然另有隱情。”莫知府不耐煩地重拍一下驚堂木道:“看來你是放刁不肯認罪賠償,今日本案暫時審理至此,等老爺我查證清楚後再重重辦你。將段興昌收監,退堂!”
段德富和柳剛、玉蓮一起回到段家後,急派人給兒子段興昌送去衣物、被條和飲食,並帶銀兩在獄中打點,以免獄卒刁難打整段興昌。午飯後,柳剛、玉蓮和段老在客房喝茶說話。段老說:“此事發生得實在蹊蹺,我也想不出其中奧妙,不知如何才好?”玉蓮說:“那劉家玉石獅子怎會在你家段興昌臥室裏搜出來?”段老說:“此事怪就怪在此處,我們段家平時對有困難之人也盡力幫助,怎會去偷別人的東西?我絕不相信興昌去幹那盜竊之事,然而那玉石獅子又確實從他房中搜出,故弄得我也不明所以了。”柳剛便問道:“那劉家與段家以往有什麼過節嗎?”段老說:“要說什麼直接的衝突矛盾兩家從未有過。那劉家主人叫劉大元,六十多歲。原是這嶽陽城首屈一指的富商。近些年來,求利之心過切,所賣貨物常以次充好,質次價高,因而名聲大降,生意大不如前,且每況愈下。見我們段家生意蒸蒸日上,越來越紅火,大有不悅之意,這便是同行生嫉妒吧。”柳剛聯想到昨晚黑影飛離之事便說道:“原來是這樣,今晚我欲去那劉家探查一下。”晚飯前,段老即派人帶柳剛到劉家大院外麵走了一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