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情民居留夢蝶(2 / 3)

張夢蝶就是張夢蝶,既要表達自己對拉姆的那種感覺,又對仁孜大叔給足了麵子,還悄悄地叫仁孜大叔在中間做一些好事兒。仁孜大叔也不是等閑之輩,如果連這點語言信息都聽不懂,那這麼多年的地市級人大代表也就白當了。仁孜大叔哈哈大笑起來,“張董事長,我一定按照你的邀請,喝完這三杯酒,也努力辦好這三件事!”脖子向後仰了三下,三杯美酒就睡到了肚子裏,仁孜又樂嗬嗬地說:“拉姆,這段時間,你一定要把張董事長陪伴好,照顧好,不要把張董事長冷落了哦!他可是我們的……客人!”

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臉上紅霞飛。

初到雄龍紮嘎山下的民居接待處,張夢蝶、李磊、梅花等人就受到了熱情的招待。心在跳,情在燒,酒在淌。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張夢蝶的血管裏好似響起了“噔噔噔”的馬蹄聲,興奮起來,也拉開嗓子,即興作詞譜曲高歌《我不想說》:

我不想說

我很親切

我不想說

我很純潔

你看這裏的天

是多麼的藍

你看這裏的雲

是多麼的白

你看這裏的水

是多麼的清

我這顆心

早已翱翔藍天

我這顆心

早已飛翔……飛翔天邊……

我不想說

我很多情

我不想說

我很剛毅

你看這裏的山

是多麼的奇險

你看這裏的樹

是多麼的絢爛

你看這裏的草原

是多麼的寬泛

我這顆心

早已翱翔藍天

我這顆心

早已飛翔……飛翔天邊……

張夢蝶的詩情才藝,都在這一刻間暴露無遺,由此也贏得了大家的稱讚,尤其贏得了村支書也是長輩仁孜的喜歡。仁孜也是一個性情中人,看到張夢蝶的即興演唱,對家鄉的讚美又是如此的動情,於是隨著張夢蝶的演唱節拍,離開座位,在寬敞的藏式客廳裏,舞動著紅發辮,盡情地跳啊蹦啊。在仁孜的帶動下,從村裏來迎接張夢蝶的靚女帥男和來湊熱鬧的其他民居接待的主人,都一塊動了起來。紮著紅發辮的康巴漢子們,集聚在一起,共同舞動頭上的那一抹紅。

經過這一陣的密切配合之後,張夢蝶和這裏的人們的感情就像喝下肚子裏的酒,不斷在加溫,升溫。借著酒興、歌興、舞興,張夢蝶、李磊、梅花三人都自己找需要尋求問題的人私下閑聊。

在仁孜妻子的安排下,張夢蝶等人來到富麗堂皇的大廳裏,藏桌上擺滿了瓜子、糖果、香煙、啤酒、飲料、布魯曼青稞酒……

剛才舞池中舞動的紅發辮,定格在張夢蝶的腦袋中。這些時日以來,張夢蝶不管是在鄉村還是在縣城,隨時都可看到頭纏紅頭繩發辮的人。讓張夢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些天來,都沒有看到有一個女人頭纏紅頭繩發辮的。這究竟是為什麼呢?他想了好些天,都不好開口問問。今天,乘著酒興,張夢蝶通過導遊拉姆幫忙,找到仁孜大叔,想要問個明白。

“仁孜大叔,張董事長想向您請教一個問題。”拉姆悄聲地對仁孜說。

“啊,什麼問題啊?”仁孜問道。

“我也不知道。”

仁孜隨拉姆來到張夢蝶的身邊坐下,打開一盒香煙,“張董事長,來,抽支煙。”

張夢蝶接過香煙,兩人點燃後吐著煙圈。

“哦呀,張董事長,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仁孜笑眯眯地問道。

“哦呀,仁孜大叔,如果方便的話,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張夢蝶說。

“沒關係,我盡力而為。”仁孜猛吸了一口煙,然後抬頭吐了一個大大的圓圈煙霧,“什麼問題?”

“你們這個地方隻有男人才戴這一縷紅頭繩發辮嗎?”

“是的。”

“為什麼女人不戴呢?”

“哦,這事兒……”仁孜不知從何談起,要談一時又講不完,感到有些為難。

“我讓你為難了嗎?”張夢蝶也有些後悔自己的問話魯莽了,“實在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沒有什麼,隻是一言難盡,又怕一時半會兒講不完,所以我不知道該如何給你講起。”

“是這樣,難為你了。”

“沒事兒。”仁孜轉頭叫拉姆,“拉姆,你去幫張董事長泡一杯花茶來。”

“不用了,就喝大茶,挺好的。”張夢蝶勸阻道。

“那好,我們也就不客氣了。”

“嗯。”

仁孜喝了滿滿一碗大茶,潤了潤嗓子,眼睛掃視了一下屋子裏的人,幹咳了兩聲,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李磊、梅花對男人頭上那一圈紅發辮,早就想問個究竟了,但一直苦於不便,又沒有弄清本地的民風民俗,也就隻好把這個疑問暫時擱置在心裏。現在,仁孜大叔要講為什麼隻有男人才戴紅頭繩發辮,李磊夫婦豈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李磊、梅花向仁孜靠了過去,梅花雙手托著腮幫子,眼睛緊緊地盯著仁孜,悉心聽取下文。

仁孜的妻子阿姆,看到大家都向丈夫聚攏,“撲通撲通”地為大家攪拌起酥油茶,並趁著熱茶香味,阿姆笑盈盈地把香噴噴的酥油茶端到每個人的手中,“哦呀,大家不要客氣哈,盡管喝,趁熱喝,喝完了我再給你們弄。”阿姆邊說邊給大家滿上,“我那老頭子,一說到格薩爾王,一說到布魯曼,一說到他那頭上的那圈紅發辮,他就會沒完沒了地給你講個不停,你們可要有心理準備哦!”阿姆這好似口無遮攔的話語,恰好把仁孜的文化底蘊告訴了大家,張夢蝶、李磊、梅花的臉上浮現出了幸福的微笑。

“老婆子,看你在客人麵前說些什麼話嘛。”仁孜阻擋道。

“……”阿姆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向仁孜送去了一個詭秘的秋波,什麼也沒有說就退到廚房裏。

“哦呀,請大家不要相信我那老婆子說的話,她是在打我的耳光,我哪有她說的那麼博學多才哦!”仁孜謙虛道,“好吧,我就給大家講講我們梁茹的男人和男人頭上的那一抹紅發辮吧,講得不到位的地方還請大家多多原諒,我的能力有限!”

“故事還得從這裏講起。”仁孜打住話頭,“你們對布魯曼的故事知道嗎?”

“在入住布魯曼大酒店時,阿總向我們講了一些,基本上知道了一點點。”張夢蝶回答道。

“那好,隻要你們知道了布魯曼的故事,我對梁茹的故事就不再累贅地重複講述了。”仁孜接著道,“這故事還得從唐朝時候說起。”

“唐朝?”張夢蝶、李磊、梅花幾乎同時驚訝起來。

“對,唐朝。”仁孜滔滔不絕地向大家講道。

“在唐朝,藏王鬆讚幹布時期,經常發生征戰,為了民生的安寧和他所轄地區的社會穩定,鬆讚幹布經常組織強壯男子,共同抵禦外敵入侵。後來,與文成公主成婚以後,為了不辜負唐朝皇帝的厚望,為了國家邊陲的安全,為了藏區的社會穩定,鬆讚幹布組織了一批強壯的剽悍男子,操練兵器。在抵禦外敵入侵的過程中,一些將士犧牲了,一些將士幸存了下來。鬆讚幹布為了激勵在抵禦外敵中英勇善戰的將士,就用珍貴的豹皮、虎皮、貂皮或金銀做成頭部裝飾品,獎賞給這些勇士們。後來,鬆讚幹布覺得用這些珍貴的獸皮或金銀物什做獎品一則麻煩,二則貴不說,關鍵是會使一些將士為了追逐這些貴重的物品而把獎勵機製變了味兒,不利於培養將士,於是就把這些獸皮或金銀首飾物什換成了紅色的毛線等絲織品,作為獎勵的物品。這樣一來,就有了很多的好處,一是獎品做起來很方便,二是紅色毛線等絲織品輕便,顏色十分鮮豔,可以和頭發捆紮在一起,整天佩戴在頭上,既能讓榮譽整天陪伴著自己及家人,又能讓更多的人看到自己在戰爭中的戰績,還能保護將士及家人的安全,再沒有人會去覬覦英勇的榮譽品。此外,這種紅色毛線等絲織品,也使英雄的將士有好的心理,使他們明白參加戰鬥不是為了獲得珍貴獸皮或金銀珠寶,而是為了國家的安全,這種至高無上的榮譽,不是用金錢可以買得到的。用紅色毛線等絲織品獎勵英勇善戰的將士的風氣一直延續到了元明清時期。再後來,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國家的不斷強盛,外敵擾境的事情越來越少,戰事越來越少,戰爭已經不再是社會的主要矛盾,而利用紅色毛線等絲織品作為獎賞品已經沒有實在的意義了,但又給紅色頭繩賦予了新的內涵——男子到了十八歲,長輩就把紅色的毛線等絲織品和著頭發一並捆紮在一塊,盤在頭上,形成一個大大的比較搶眼的紅色發圈,表示這個男子已經成年了,可以談論婚姻了。此時,如果有意的姑娘,就可以大膽地向這些帥氣男子表達心中的愛情,如果緣分已經注定,再經過媒妁之言,兩個有情人就可以結成百年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