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微笑不語的馮國璋笑道:“景雲、紹賢,沒有那麼嚴重。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民國大總統,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大不了是上車挽留,我執意不去就是了。他如上車,我把他一起帶到南京去,跟那兩位一塊發落好了。”
師景雲擔心地說:“總統,還是小心點好。實在不行,我們就擋駕,不讓他上車。”
馮國璋自信地說:“曹錕不是挺頑固嗎?我跟他談話後,他也曾痛心疾首地表示‘我錯了,以後不做對不起總統的事’,倪嗣衝有什麼了不起,我正要會會他,給他瀉瀉火呢。”
張紹賢說:“不不,總統,曹錕慣會耍兩麵派,他的話不可信;倪嗣衝更不要對他抱什麼希望。袁世凱死後,他還給您跪下痛哭流涕呢,結果反得更凶。還是小心為好。”
師景雲說:“大總統,您太寬容,太善良了。這些人是可憐不得的。”
馮國璋笑笑說:“好了好了,咱們可以不停車,但不可動武,那會遭到中外反對,陷我於不仁不義的。你二人照看隊伍去吧。”
師、張二人暗中歎息,怏怏而去。他們一出門,張紹賢說:“景雲,不聽他的,咱們告訴車長衝過去!”師景雲說:“對。”
列車拉起汽笛,就要進站了。馮國璋站在窗前,見鐵路兩旁十分寧靜,並沒有一兵一卒。他更感到自己估計的正確。車站閱台上,隻有寥寥少數軍警和官員。列車速度加快了,眼看要到車站閱台了,忽然,“咣當”一下,馮國璋差點摔倒,列車來了個急刹車,一聲怪叫,站住了。他探出車窗向外一看:成百上千的軍人好像從地裏鑽出來一般,鐵路上下,車站內外,站滿了人,他的心“咯噔”一下。
不一會兒,師景雲跑來,氣喘籲籲地說:“倪嗣衝行為不軌,派重兵把列車擋住了!他正喊著要上車麵見總統呢。”
馮國璋這才感到事態嚴重,但他想:大不了像二張一樣。於是說:“讓他上來吧。”
師景雲不滿地說:“總統,這……還是衝過去吧。”
馮國璋說:“不,那要流血的。讓他上來吧。”
不一會兒,倪嗣衝帶著二三十名長官、團體代表、各界士紳、名流登上列車,恭恭敬敬地向馮國璋深鞠一躬,極其熱情,真摯地請大總統賞光留足。馮國璋雖一再推辭,但經不住倪嗣衝等苦苦挽留,盛情難卻。馮國璋一看,走是走不了的,隻好勉為其難了。
馮國璋來到督軍府客廳就座,侍從獻上茶點,大家說笑談天,氣氛十分“融洽”。不一會兒,侍弁報告:“酒宴已備齊,請總統入席!”倪嗣衝笑道:“諸位,請隨總統入席。今天多陪總統喝幾杯呀!”
大家陪總統進入宴會廳。飯後,眾人退下,馮國璋被倪嗣衝引進一間小會議室歇息。在座的有倪嗣衝、張懷芝、張敬堯、張一麟、師景雲等人。張紹賢、劉詢等留在車上預防不測。
倪嗣衝“禮貌”地問:“請問總統,此次南行何意?”
馮國璋說:“公等為國宣勞,軍隊服役有年,國璋特來慰問。”
倪嗣衝說:“總統出巡理應預先通告沿途各地,地方上也好有個準備,這樣行色匆匆,一旦出事,下屬不好負責呀。”
馮國璋笑道:“哈哈,我若預先通告,沿途必多鋪張,給下麵平添許多麻煩;民間真實情況也難以洞察,所以如此。”
倪嗣衝冷冷一笑道:“總統寬仁厚德,珍念民疾,原本無可厚非;可是,身為一國總統,貿然出京,致使朝野驚駭,國人猜測,似為不妥吧?”雖然倪嗣衝在外表上保持禮貌,但聽口氣,是帶著將令行事的。馮國璋對倪嗣衝的弦外之音故作不知,隻是虛與周旋:“倪將軍多慮了,我這次出京已對京師上下做了部署,且歸期短暫,何言驚駭二字?說到不測,有列位保駕,還有不測嗎?”
張一麟不慌不忙地說:“倪將軍遠離京師,預知‘朝野驚駭’,消息靈通啊。”
說得倪嗣衝臉一紅一白的。張敬堯不倫不類地說:“總之,我們應該對總統安全負責,免得為壞人所乘,迷亂總統視聽!”
馮國璋瞪了他一眼,沒理他。
倪嗣衝挑釁地問:“卑職尚有一事未明,總統曾言視察前線,可前線在西南不在東南,應走京漢而不應走津浦,總統不是舍近求遠嗎?”
師景雲早憋了一肚子氣,沒等馮國璋回答,就氣咻咻地說:“天下之大,唯總統一人。總統有興繞道而行,先看後方,再看前方,有何不可呢?”
倪嗣衝被噎得張口結舌,剛要抗辯,馮國璋說:“是啊,我久居京師,對外間的事知之甚少,現在戰端迭告,究竟各省軍隊是否堪用?我要親眼目睹,若再像傅良佐未戰先潰,誤我戎機,豈不讓人恥笑?”
倪嗣衝馬上反駁道:“總統所言欠妥。想那傅良佐並非等閑之輩,無奈出了王、範兩個內奸,胳膊肘專向外扭。相比之下,良佐較王、範之過錯,可謂小巫見大巫。王、範理應革職問罪。”
張懷芝附和說:“就是,就是,應該交軍事法庭!”
張敬堯說:“還有李純,純係害群之馬,早該革職問罪!”
師景雲說:“秀山熱心調和南北關係,何罪之有?說到害群之馬,確實有那麼一些人,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是應該興師問罪!”
張敬堯氣得忽地站起來,厲聲問:“師景雲,你指的是誰?”
師景雲不慌不忙反唇相譏:“嘿嘿,誰心中有鬼誰知道。”
雙方正要舌戰,被馮國璋攔住了。他本來想發一通火,大罵一頓。可一想,這樣做不僅無利,反而有害。真的發生衝突,自己帶來一旅人,也難逃出魔窟;再說,鐵路由人家控製著,想進想退都不方便,還是巧妙周旋,快快離開的好。
馮國璋和顏悅色地說:“好了好了,誰也不要說了,我們都是年過半百之人,功名利祿都已到手,還有什麼好爭鬥的?對於戰爭,我要多說幾句。常言說:‘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打仗要流血,要死人,要毀棄財物的,這種天怒人怨的事,還是不幹的好。為什麼不能坐下來談一談,各自做出一點讓步呢?中國人的事總歸要由中國人來辦的。諸君都是北洋老將,理應精誠團結,在強固北洋政體上做點貢獻……”
倪嗣衝悻然反駁道:“總統所言極是。可是,哪個願意打仗?哪個不知打仗要死人?西南五省不服從中央,不聽從調遣,自己另搞一套,還想吃掉中央,怎能跟這種人坐下來談?我看隻有同仇敵愾,一鼓作氣把它蕩平,才能有和平可言!”
馮國璋想,此人不可救藥,頑固至極!他對倪嗣衝的最後一點幻想也成泡影。於是,他站起來說:“哎呀,天不早了,也吃了,也談了,就到這裏吧,一麟、景雲咱們走吧。”
張、師等人也站起來:“走吧,走吧。”
但倪嗣衝,二張,倪的參謀長、秘書長等一齊把總統圍住。
倪嗣衝問:“總統要到哪裏去?”
馮國璋看看難以瞞住,說:“再到南京看一看。”
倪嗣衝問:“去南京幹什麼?”
馮國璋說:“我想到那裏召開一次軍事會議,研究對西南作戰問題,請三位同往。”
倪嗣衝笑道:“哈哈,大總統,這裏有吃有住,有山有水,交通又十分方便,又省得總統勞神費力,怎麼非到南京去開呢?在這裏不是很好嗎?總統,我們都是您的部下,難道還有遠近親疏嗎?”
二張等一齊幫腔:“對,對,在這裏開吧。”
說得馮國璋一時語塞。張一麟解圍道:“倪將軍,二位張將軍,總統久別金陵,願意到那裏看看,我看你們就別強留了。”
二張起哄道:“總統還是有偏心,應該先到我們那裏看看。”
倪嗣衝連推帶搡,把馮國璋推坐在沙發上。說:“既來之,則安之。您不是開會嗎?我給秀山發電報,讓他火速前來,還叫誰,請您吩咐。”
馮國璋怕他把李純騙來被扣留,連說:“不用不用,景雲,你去發報。”
師景雲向前走,卻被多人擋住。
倪嗣衝說:“景雲兄您坐下,區區小事,何勞大駕?李秘書,你去。”
李秘書疾步而去。
馮國璋氣惱交加,提心吊膽。抬頭看看窗外,倪嗣衝的軍隊以“保護總統”為名,把四周團團圍住,隻有聽天由命,別無他法了。
幾小時後第16師師長王廷楨前來報告:“報告大總統,王廷楨奉命來到!”馮國璋問:“秀山呢?”
王廷楨說:“李督軍身體違和,特派卑職代他出席會議。”
馮國璋一塊石頭落了地,鬆了口氣說:“很好。”
會上,倪嗣衝大喊大叫,氣焰囂張,含沙射影地提出兩條意見:第一,總統要想繼續當下去,就要與西南決戰;第二,必須讓段祺瑞重新出任總理,隻有這樣才能使萬眾歸心,將弁誠服,否則,中國的事不好辦。馮國璋一看,心裏涼了半截,他去南京另組政府,進行“北伐”的計劃全成泡影,他長歎一聲,隻好順坡下驢:“好吧,既然你們都願跟西南一決雌雄,那我回京下令去吧。”
倪嗣衝一看目的已達,說:“哎,總統這樣做才是上合天意,下合民心,嗣衝感佩之至。”
馮國璋被迫登上北去的列車。他看到,通向南京的鐵路很長一段路軌被拆除,許多“工人”正在修理。馮國璋心裏罵道:“這小子,真狠毒啊!”
1月30日,馮總統的專列回到北京,一來一往隻用了四天,堂堂一國總統,做了一派的政治俘虜。他心裏像塞了一把穀糠一樣難過,想找個清靜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馮國璋回京,頗感臉麵無光,終日心灰意懶,鬱鬱寡歡。偏在這時南軍占領嶽州,主戰派有了出兵口實,馮國璋的壓力更大了。
這天,他正辦公,忽然電話鈴響,他拿起電話一聽,是帽兒胡同私宅管家閻升打來的。閻升說:“‘親家’來人了,要求見老爺。”他們把西南說成“親家”,把南京說成“老家人”。馮國璋知道西南來人必有要事,趕忙驅車回了家。一見麵,客人給馮國璋敬禮,把一封密信交給他。他打開一看,高興地說:“噢,自己人,李將軍,請坐!”客人不坐,笑眯眯地問:“大總統,還認識我嗎?”說著,摘掉帽子。
馮國璋仔細端詳客人:這人四十來歲,個頭不高,一臉憨相。馮國璋見此人十分麵熟,但一時想不起來,端詳許久才恍然大悟:“哈哈,李澤霖,小李子!”
李澤霖孩子般又跳又笑:“哈哈,大總統好記性!整整十六年了,您還記得我。”
二人重新握手,高興異常。馮國璋好久沒有這樣開心了,他回憶說:“那是光緒二十八年,袁項城在直隸創立軍政司,下設三個處,我當教練處總辦,鄭汝成當幫辦,李純當提調,你那時是步隊隊官……”
李澤霖高興地說:“對,對。”
馮國璋感慨地說:“真快呀,那時你才二十多歲,現在老了,都老了……”
李澤霖笑道:“哈哈,我那時最笨,沒少挨剋。”
馮國璋笑道:“哈哈,你還記著?你什麼時候跟的陸榮公?”
李澤霖說:“光緒二十九年,您調全國軍學司正使,馬步隊歸段祺瑞節製,他天天吊著個驢臉吹胡子瞪眼。一次,他當著士兵扇我嘴巴,我一氣之下跑到西南,投到我姑父陸榮廷門下。”
馮國璋笑道:“哈哈,你還有這番經曆。好,今天高興,咱倆喝兩盅兒。來人,備酒!”
不一會兒,酒菜端上,二人邊飲邊談。
馮國璋問:“澤霖,此行何事?”
李澤霖說:“為嶽州戰事而來。”
馮國璋氣道:“我正為這事生氣呢,在這種箭在弦上的時候,你們怎麼這樣不識時務?你們一占嶽州,主戰派更有出兵口實。”
李澤霖給馮國璋斟上一杯酒說:“巡閱使就是派我來向大總統解釋這事兒的。桂係出兵攻嶽,實屬萬般無奈。第一,湖南百姓要求驅逐北軍的呼聲甚高,湘軍收複嶽州的心情更切,如桂係硬是壓製,必然影響桂係在西南的領導地位,桂係的領導地位一動搖,就會影響直、桂關係……”
馮國璋為之所動,微微點首。
李澤霖喝了口酒說:“第二,國民黨對桂係按兵不動深為不滿,如果不打一下,勢必引起廣東內部的分裂。第三,北軍首先攻占荊襄,挑起事端,荊襄陷落,一定向南侵占,南軍來個先發製人,一舉而下嶽州,挫一下北軍銳氣,對平衡戰局反有好處。鑒於上述三個原因,請大總統鑒諒。”
馮國璋長歎一聲:“唉,這樣一來局勢恐怕更複雜化了,主戰派出師有名了。不過榮公的考慮也有道理。”
李澤霖眨巴著小眼說:“對這個問題,巡閱使是這樣考慮的:仗遲早要打,主動權不在南方。南軍越退讓,主戰派越肆無忌憚;南軍強硬一點,也許主戰派會收斂一些。”李澤霖向前湊湊,小聲說,“這次收複嶽州,得到直係諸軍的暗助,他們是王金鏡的第2師、李奎元的第11師、王汝賢的第8師、範國璋的第20師,他們都不願跟南軍作戰。26日,南軍未到,他們就主動撤出嶽州。對於這一點,巡閱使要我感謝大總統。”
馮國璋發出會心的微笑,問:“你見到秀山了?”
李澤霖說:“我來北京前,長江三督都見了,我向他們解釋了巡閱使的意圖,甚得他們同情。他們認為,自從國民黨‘二次革命’後,嶽州就一直被北軍占領,現在收複失地,理所當然。南軍進嶽後,人心大振,各界人士稱此為二次解放,長驅直下武漢的呼聲甚高,認為北軍集中荊襄一線,武漢兵力空虛,唾手可得。”
馮國璋嚇得急忙說:“可不能那麼幹,那會使中國大亂的。”
李澤霖此行的使命之一是來探一探能不能乘勢直下武漢。一聽馮國璋極力反對,所以趕忙改口說:“巡閱使跟大總統的想法不謀而合,為中國和平起見,他呼籲南得嶽州,北得荊襄,天公地道,兩不吃虧。他把希望寄托在南北和談上。”
馮國璋說:“好好,有這種想法我就放心了。喝酒。”
李澤霖呷口酒說:“進嶽當天,譚浩明督軍立刻下令,嚴禁湘軍入鄂一步。1月30日,他又給李純將軍拍了‘北不攻嶽,南不攻鄂,繼續斡旋,促成和局’的電報。”
馮國璋對上述做法尚屬滿意,他端起酒杯說:“來,幹!回去告訴陸榮公,我相信他!”
李澤霖也說:“巡閱使要我轉告大總統,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擁戴大總統之心不變。我代表西南諸公,敬大總統一杯!”
馮國璋說:“謝謝。不過,主戰派相逼甚急,為了做做樣子,我已於昨天發了‘討伐令’,你回去務請委婉解釋,說明我的苦衷……”
李澤霖一聽心裏“咯噔”一震,心想:這個窩囊總統,他怎麼發了討伐令?這讓我回去怎樣向西南諸公解釋?但他知道無法挽回,隻好順水推舟地說:“西南明白,理解大總統的難處。”
送走客人,馮國璋來到彭氏臥室。馮國璋為安全起見,在公府有一套房間,周砥和幾個年輕的姨太太住在公府,彭氏和兒女們住在馮宅。馮國璋很少來這邊,就是來了也不住下。彭氏常年獨守空房。幾年前,雖然彭氏沒有扶正,但一直代正妻管理家務;周砥過門後,她與周砥分管。現在,周砥死了,全部家務又落在她身上。她與馮國璋畢竟是幾十年的老夫妻,感情一直不錯,周砥死後,他時常過來坐坐,說說家常,甚而留宿。
今天,彭氏見馮國璋進來,趕忙跳下炕,笑臉相迎:“老爺,你過來了?這些日子身體好嗎?”說著,在一旁恭身垂手而立。
馮國璋說:“還好。”他拉住彭氏的手笑道,“你看你,站著幹嗎?老夫老妻何必拘禮?以後別叫老爺了。”
彭氏偎依著丈夫:“喲,那不沒大沒小了?”
馮國璋笑道:“可你也不小了,五十歲的人了。”
彭氏摟著丈夫的肩,撫摸著他的頭發,感傷地說:“唉,要說也是,這麼快,怎麼一下子就老了。當這麼大個官兒,也管不住老,俺隻說沾個光哩。”
馮國璋摟著彭氏的腰笑道:“哈哈,你真會生故事兒,當官要能長生不老,那還不擠破腦袋?”
第二天,段祺瑞氣咻咻來到公府。見到馮國璋也不問候,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自從馮國璋“南巡”折回後,皖係的蝦兵蟹將更拿總統不當人了。段褀瑞這種居高臨下的氣勢激怒了馮國璋,倒使他強硬起來。
他冷冷地問:“你來幹什麼?”
段褀瑞挑釁地說:“找你說理!”
馮國璋譏諷道:“我最怕不講理的人。”
段祺瑞挖苦道:“事到如今,你還動心眼兒?”
馮國璋知道他所說“事到如今”是指南巡折回一事,這更使他老羞成怒,他厲聲問:“什麼叫‘事到如今’?什麼叫‘動心眼兒’?你把話說清楚!”
這種事隻能會意,不能言傳,怎能說清楚?段祺瑞隻好含糊其辭地說:“什麼事到如今,你心裏明白。至於動心眼兒,我問你,你在討伐令中任命曹錕為‘兩湖宣撫使’,既然是進兵嶽州,何以宣撫兩湖?你任命張敬堯為‘援嶽總司令’,嶽州已被南軍占領,還談什麼‘援嶽’?你是主戰還是主和?主戰,就痛痛快快下個像樣的討伐令;主和,你幹脆宣示真意,不要這麼藏頭露尾,讓人無所適從!”
馮國璋被問得張口結舌,隻好改用迂回戰術。他厲聲厲色地說:“不用你教訓我!你這是對誰說話?告訴你,我還是一國總統,沒有人撤掉我!”
段祺瑞說:“大總統應該表裏如一!”
馮國璋說:“正人先正己,還是看看你自己吧!”
段祺瑞說:“我怎麼樣?問心無愧!”
馮國璋冷笑道:“好一個問心無愧!”
兩個人一時語塞,呼呼地喘粗氣。第一次交鋒,兩人未分勝負。
少頃,段祺瑞又掀起另一話題:“陳光遠敢於拒絕國軍假道,誰給他的權力?應該嚴加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