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給行業添了點兒綠(1 / 3)

十 給行業添了點兒綠

情趣用品這個詞在2005年的中國很少被提及,公眾還是會把它和性保健品歸在一起。這個行業的形象是灰色的,我覺得必須不斷有人來給它添點綠色,逐步改變公眾對行業的灰色印象。

即使是鳳凰,當你落在雞群裏,也隻會被認為是一隻雞或者隻是個頭稍微大一點的雞。

於是我決定讓春水堂給這個被公認為灰色的行業戴上第一頂綠色的帽子。

和諧社會的口號當時正在唱響中國,我想、任何一個行業,都得成為這輛和諧號列車的乘客一一如果自己不想偏安在一個角落,那麼隻能融入社會主流。

這個行業不能滿大街喊自己是綠色的或者黃色的,因為大眾媒體連涉性廣告都不給做,而當我想積極地去影響公眾對這個行業的觀念時,又必須得借助大眾媒體。

於是,我想到了做慈善捐贈。一方麵這是一件功德;另一方麵,人們對心懷慈善的行業或企業,會用善意的目光來欣賞。

最終我把慈善的目標確定在向殘疾人捐贈情趣用品上。因為殘疾人在性上具有諸多劣勢,殘疾人家庭的性和諧,不僅是一個很大的家庭問題,也是一個很大的社會問題。

我國殘疾人占全國總,人口的6.34%:考慮到很多殘疾人的嫁娶對象是非殘疾人,所以殘疾人性和諧與否的問題,關係到的人群比例估計高達全國總人口的10%,因為殘疾人家庭的性問題,不隻是包含了殘疾人自身性滿足與否,也包含了如何讓並不殘疾的配偶獲得性滿足,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重大的社會問題。不和諧的性,是對殘疾人的自身幸福感的降低,對殘疾人家庭的穩定也有極壞的影響。

於是,在2005年5月的一天,我撥通了北京市殘疾人聯合會(殘聯)的電話。

接線人員告訴我,殘聯並不直接接受捐贈,接受社會捐贈的對口單位,是北京市殘疾人社會公益事業促進會。

於是我又撥通了北京市殘疾人社會公益事業促進會的電話,在表達了春水堂捐贈的意願後對方把電話轉接給了促進會的領導。

當我說要捐贈情趣用品的時候,對方問"啥是情趣用品啊?"我隻好換了一個通俗的說法,說是性用品c

領導本來就洪亮的嗓音刹那間變得更加洪亮"啥?捐性用品?! " 對方的熱情從自亢開始變成平淡,說之前從來沒接受過這類物品的

捐贈,他沒有明確表示能接受,隻是說"這東西太特殊了,你來一趟詳細談談,然後我們得報上去研究研究才能決定是不是接受。"

老實說,我當時是有些詫異的,甚至心裏生出了不小的被有色看待的沮喪。想不到第一次決定以企業的名義做慈善,卻因為身居這個灰色的行業,居然連慈善也不是你想做就一定能做的。

那時候春水堂的錢袋並不充裕,甚至對一個小企業來說,可以用幹癟來形容。決定做這個捐贈,是下了很大決心的。卻不料迎接自己初次的熱情的,是這盆不冷不熱的水。

如約來到了北京市殘疾人社會公益事業促進會的辦公樓,那裏一片祥和快樂的氣氛,並不如我之前潛意識裏認為的因是殘疾人出人的場所而充滿淒惶。

在四樓,我見到了年約五十聲音洪亮的秘書長,在簡單寒暄後介紹了捐贈的意圖,秘書長召集了另外五六個領導和工作人員一起參與溝通。交流中,我是坦然的,秘書長見慣風浪,也是坦然的,即使在說"性用品"這種詞彙時聲音依舊不失洪亮。但其他幾個四五十歲的女性和三四十歲的男性,則以微笑或者沉默或者盡量繞開"性用品"這個詞彙,表達出了心裏的羞澀。

交流的重點有兩個:一個議題是捐贈額度,我最初希望的捐贈額度在三到五萬塊的產品,對方表示這個額度不足以產生影響力,希望能把額度提高,我表示可以考慮;另一個重點是促進會能不能接受春水堂的性用品捐贈。在我詳細闡述了性用品對殘疾人的性生活以及和諧社會的重要度之後,秘書長表示自己可以理解,也覺得是個好事,但畢竟物品有些特殊,所以要和上級溝通後才能決定是否接受捐贈,讓我耐心等待一些日子,他會盡量和上級進行積極的溝通。

忘記了是在幾天後,秘書長打電話給我,表示上級對這個事情很支持,促進會把這個事情當做一件非常好的,是對殘疾人有實實在在幫助的,更是開創先河的事。促進會決定為春水堂的這次捐贈搞一個規模不小的捐贈儀式。

於是我再次來到促進會,溝通了捐贈儀式的細節,討論了要捐贈的情趣用品的大致種類。同時,再次討論了捐贈的金額問題。

最後確定下來我捐贈三十萬塊錢的情趣用品。對當時的春水堂,這是一個極大極大的不能再大的額度了,因為那時我的家底比很多普通市民還要幹癟,這甚至已經超出了我能做的極限。

但為了讓自己所在的這個行業戴上有些綠色的帽子,我認了。

之後的幾天,簽署了捐贈協議,確定好了2005年6月16日為捐贈儀式的日期。捐贈,開始進入緊鑼密鼓的籌備期口

我開始按照確定的捐贈明細采購捐贈物品,整箱整箱地堆在倉庫裏,然後在一天內集中運到了促進會。當看著那輛不小的滿載捐贈物品的車開走,我感覺是在看著一分鍾前還屬於我的沉甸甸的銀子正在離我而去。

捐贈儀式在北京市殘疾人康複服務指導中心的大會議廳裏舉辦,覆蓋了整麵牆的巨大展板揭示了活動的主題,也對社會發出倡議"關注殘疾人性健康,促進殘疾人性和諧"。

場麵有點出乎我的預料,我不記得當時有多少人在現場,回憶了一下會議室的規模和當時滿滿的座位,估算下來該有二百人左右,其中絕大多數是殘疾人,所以有很多人坐在輪椅上而不是座位上。和殘疾人事業有關的大大小小的領導去了不少,同時還有數量不少的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