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吧,臨時遇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喬森說著看了一眼劉海峰的床鋪,問道,“劉海峰回家了?”
孔祥點點頭。
“昨天他莫名其妙給我打了個電話,上來就吵,說什麼我在他臉上畫了……”喬森突然停住了,他神色異常地向前兩步,靠近了孔祥。
“怎麼了?”孔祥被他突然的舉動給弄蒙了。
“你的臉上……”喬森的表情越來越緊張,他一把抓住孔祥的胳膊,把他往大鏡子跟前推。
孔祥半推半就來到鏡子前,剛照了兩下,臉色就變得慘白。
他分明看見,在自己左側臉上,被人用同樣的紅色油筆畫了一個×!
在經曆短暫的恐懼後,孔祥也變得狂躁和憤怒起來,“究竟是哪個渾蛋幹的!被我抓到一定輕饒不了!”
“難道,真的是幾年前學校那件懸案裏死者的冤魂在作怪?”喬森說道。
“哎呀,那隻是我隨便說說來調節氣氛的!”孔祥一口否定,“再說了,她是自殺,又不是謀殺,憑什麼對我們糾纏不休!”
誰知喬森搖搖頭,“那件命案很蹊蹺,疑點重重,並不排除是謀殺。”
喬森的話把孔祥驚呆了,宿舍裏詭異的氣氛快要讓他窒息。
“如果說那個叫金玉的女生死於謀殺,那麼肯定有著巨大的仇恨意念,也難怪會年複一年地騷擾校園。”
“喂,你沒事兒吧?”喬森發現孔祥的臉色十分難看。
“沒事兒,”孔祥費力地搖頭,說道,“我在想在臉上做記號到底什麼意思。”
“我想隻有一個解釋,你被盯上了。”喬森說。
【7】
孔祥早打算離開學校的,無奈上學期有好幾門功課不及格,要留到本學期末參加學校組織的補考,所以一直拖到現在。還有兩天,孔祥就可以回家了。
喬森又出去了,孔祥不想一個人待在宿舍裏,就去了教室。好容易到了晚上,孔祥給喬森打了個電話,確定他已經回了宿舍,這才趕回去。
外麵寒風呼嘯,兩人早早鑽進了被窩,時間尚早,彼此都沒有睡意,又聊了起來。
“說實話,最開始我也懷疑是你幹的,在我們臉上畫記號。”孔祥首先說話了。
“不是我,昨晚我在外麵,而且有不在場證明。”喬森說,“我住在一個朋友家中,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電話給他。”
“你那朋友做什麼的?”孔祥問。
“曾經是一名記者,現在是無業遊民。”喬森說。
“為什麼不做記者了?”孔祥又問。
“因為他伸張正義,結果被某些高層看不慣,給辭退了。”喬森輕描淡寫。
“哦。”
宿舍裏又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之中。
“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喬森突然說。
“什麼意思?”孔祥一愣。
“我們假期要持續一個多月,按理說,臨走時應該把鋪蓋都卷起來堆在一邊,可是劉海峰一點都沒收拾,就好像他隨時會回來。”
喬森的話提醒了孔祥,他不禁把目光轉向劉海峰的床鋪,被子仍舊敞開著,好像主人隻是暫時離開,隨時會回來。
“你是說,劉海峰沒有離開學校?”孔祥說,“那他去哪了?”
“或許顧鵬知道。”喬森突然說。
“顧鵬?”孔祥感到十分詫異,“他不是早就回家了嗎?”
“你親眼看見他坐上車了?還是說他離開前跟你打過招呼?”喬森不緊不慢地說,“再說了,他不是跟劉海峰有矛盾嗎?而且他有咱們宿舍的鑰匙。”
“啊!你是說,顧鵬根本沒有走,而是躲了起來,伺機報複?”
“我隻是猜測。”喬森答道。
“果真這樣的話,那麼劉海峰現在會在哪呢?”孔祥聲音開始變得慌亂。
“恐怕凶多吉少。”喬森說,“劉海峰搶了顧鵬的女朋友,這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是奇恥大辱,更何況顧鵬這麼要麵子的人。”
“對,之前聽劉海峰說,顧鵬還私下裏說過,他不會善罷甘休。”孔祥說。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劉海峰臉上的記號,那是個不祥的寓意,換一個角度來看,就是消滅,死亡,所以說劉海峰的處境不妙。”
孔祥一下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才顫抖著說,“這麼說,顧鵬也要殺我?”
“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或許顧鵬和劉海峰現在都在自己家裏呢!”喬森安慰他。
就在這時,孔祥的電話響了,居然是蔣樂蓓打來的。
蔣樂蓓的聲音裏帶著哭腔,上來就說,“我剛才給海峰家裏掛了電話,他父母說他根本沒有回家!孔祥,你一定要幫我聯係上他呀……”
蔣樂蓓還說了什麼,孔祥再也聽不進去,他用顫抖和絕望的聲音對喬森說,“或許,你說得沒錯,劉海峰現在凶多吉少!”
【8】
兩人打開燈,下了床,仔細翻找著劉海峰的物品。
喬森蹲下來,盯著劉海峰桌子下麵的鐵櫃,上麵沒有鎖。喬森試著拉開,就看見劉海峰的行李箱藏在裏麵。
“劉海峰果然沒有回家!”孔祥驚歎,“他會在哪呢?”
喬森沒說話,起身在宿舍裏轉悠,他的目光忽地落在了顧鵬桌下的鐵櫃,上麵掛著一把鎖。
“我記得顧鵬的櫃子一向是不上鎖的。”喬森說。
“但是前幾天他走的時候,這個櫃子就上了鎖。”孔祥仔細回憶道。
兩人不約而同來到顧鵬的鐵櫃前,喬森說,“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你該不會以為劉海峰被藏在了這裏麵吧?”孔祥一臉的難以置信。
喬森沒回答,轉身從陽台上找來一把鉗子,兩人費了很大力氣,才把鐵櫃上的鎖掐斷。鐵櫃的門開了一點,喬森莫名打了個哆嗦,然後猛地把門全部拉開,緊接著就從裏麵滾落下一個東西。
是一個用被子裹起來的人!
兩人立刻聞到了一股腐臭味道,孔祥嚇得快要癱在地上,喬森一下拉開了被子,露出一張滿是血汙的臉。
居然是顧鵬!
喬森喘著粗氣道,“我們搞錯了,是劉海峰殺了顧鵬,他逃命去了!”
孔祥踉蹌著要出去喊人,卻“砰”地被門外射進來一支箭射穿了腦袋。孔祥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默默地轉身看著喬森,然後轟然倒地。
門開了,一隻握著強力弓弩的手先探了進來,隨後是一個身形矮小的人,喬森驚愕地看著來人——是學校餐廳賣飯的男生!
“他其實早該死了。”賣飯男生冰冷地說。
“還記得你們宿舍那場聚會嗎?”賣飯男生又說。
喬森恍然記起來了,大約半年前,宿舍四個人還有蔣樂蓓一起在學校餐廳要了一個包間,當時就是這個男生做的服務生。席間,男生來倒茶水,顧鵬無意中說了句,“這小子長得跟武大郎一樣”,當時所有人都笑了,男生的臉都羞紅了,但他還是堅持服務到最後。
“就因為那句嘲笑?”喬森望著那隻鋒利的箭頭,隻要對方一扣動扳機,自己必死無疑。
“難道這還不夠嗎?”男生的臉上現出可怖的神情,“當時我就想下毒藥,把你們全部殺死,但是我沒有,我要一點一點地玩弄你們!”
“臨近放假,其他窗口都停業了,因此所有人都需要到我的窗口買飯,每次你們來的時候,我都悄悄在你們的飯菜裏加入藥劑,12小時後,你們會陷入深度睡眠中,我就會拿著事先配好的鑰匙進入你們宿舍。我在殺人之前,都會先在目標臉上做記號,每次我都很矛盾,要不要殺掉目標。我就第一次畫一道,第二次再畫一道,有句俗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到了第三次,我就會把目標殺死。就這樣,我先後殺死了顧鵬、劉海峰還有孔祥。”
“劉海峰的屍體在哪?”喬森問。
男生指了指地上那個行李箱,喬森走過去,拉開拉鏈,果然看見蜷縮在裏麵的劉海峰的屍體。
“我還有個疑問,為什麼對於孔祥,你沒有采取再一再二不再三的手法,而是直接在他臉上畫了一個×?”
“我這幾天一直在跟蹤你,你經常在學校的湖邊出現。”男生晃了晃弓弩,示意喬森不要亂動,“我發現你在調查幾年前學校裏的那樁命案。”
“是的,我們學校的人工湖水十分淺,所以那個叫金玉的女生溺死其中幾乎不可能,我就調查了一下,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孔祥是殺人凶手,女生是被掐死的,在她屍體上檢測到了孔祥的DNA。但孔祥的父親很有勢力,報紙媒體都不敢揭露事實。”男生越說越激動,他憤恨地說道,“金玉是我姐。”
喬森愕然地看著眼前身材矮小的男生,說不出話來。
“就算是孔祥沒有嘲笑我,我也會幹掉他。”男生的表情更加扭曲,夾帶著強烈的悲傷。
“有件事我需要告訴你,騷擾你們班那個女生的人是我,後來我故意用手機卡和望遠鏡栽贓孔祥,但是我放錯了床鋪,結果你成了被懷疑的對象。”男生冷冷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要為我姐報仇,但我還想活著,所以你隻能死。”
男生剛要扣動扳機,腦袋上被人從身後猛地一擊,昏死過去。
【9】
賣飯男生叫金自強,目前已被警方控製。
幾年前姐姐金玉的死對金自強造成了巨大打擊,他失去了唯一的一位親人。
這些都是喬森從賈俊那裏聽來的,賈俊就是幾年前報道金玉死亡案的那名記者,後來迫於孔祥家族的勢力,離開了《Z城日報》。但是他沒有放棄調查,掌握了大量證據,同時他還把金自強從農村接出來,給他找了份工作。
金自強要殺喬森的時候,賈俊正好來找喬森,要給他看一些資料,喬森這才逃過一劫。
“唉,現在想想真是養虎為患啊!”賈俊歎口氣。
“當初我們不該笑話金自強的。”喬森後悔地說。
“金自強的心理已經扭曲,很小的傷害和痛苦都會被無限放大,仇恨讓他走上了不歸路。”賈俊說,“他自小就非常孤僻,常常因為自己的外形醜陋而覺得所有人都瞧不起自己,還會暗地裏報複那些被他視作仇人的人。”
“對了,那次聚會蔣樂蓓也在的,金自強為什麼沒有對她下手?”賈俊好奇道。
“當時她不在場,金自強受了嘲笑,出門後就難過地哭了,正碰到蔣樂蓓從洗手間出來,就順手遞了張紙巾給他。”
“看來還是多做好事吧,一個平常的善意舉動,救了蔣樂蓓一條命啊!”賈俊感歎道。
喬森點點頭,麵色凝重。
今天是封校日,他無限期待的寒假真正要開始了,但是他知道,這將比以往任何一個假期都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