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井笑著回道:“我從小在那裏長大,我家裏世世代代都是開木工店鋪的,回去之後,我要做個大木匠,就像我父親一樣。”
長穀川很想說,我們都回不去了,可話到嘴邊,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大佐,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當你的副官嗎?”
長穀川搖了搖頭。
向井繼續道:“因為我從你眼睛裏看到你對祖國的信任。”
“信任?”
這個詞對於現在的長穀川來說,沉重了許多,正是因為他對祖國無比信任,才帶著這麼多士兵在戰俘營堅持了這麼多天。
祖國真的遺棄我們了嗎?
長穀川在心中問著自己,緩緩起身,來到工棚門口,看向外麵。
積雪覆蓋的廣場上,一個身影在圍著廣場賣力的跑著。
不是金俊殖這個瘋子,又是何人?
每天那麼高強度的勞動,又吃不飽的情況下,也不知道這瘋子哪來那麼多力氣。
……
蘇聯人好像需要很多木頭,伐木工作已經持續好多天,仍在繼續。
這一日風雪更勁。
冷厲的寒風吹著雪花四處飛揚,巨大的山體上被積雪覆蓋。
在樹林之間,無數個戰俘身影不停勞作。
四五個戰俘扛著一根比他們腰都粗的木段向山下運送。
位於前端的戰俘腳下突然一滑,幾人失去重心,巨大的木段從山上滾落。
沿途帶倒幾個人,無不是腿斷胳膊折的。
李眾泰站在下方,看著朝自己滾來的木段,差點嚇掉了魂,這不比從山上滾落的巨石弱多少,
要是被其砸中,那麼他也得進焚化爐。
好在他還算幸運。
滾落的木段被他前方的一根樹樁擋住,這讓他才幸免於難。
死裏逃生的李眾泰怒火中燒,衝著上麵抬木段的幾個日本人嗬斥道:“該死的。”
“塚木,你沒事吧,醒醒!”
“你這個廢物,我一定要好好修理你。”李眾泰大怒地來到被木段砸傷的日本戰俘跟前,將其拉起來就是一拳,然後還不解恨地,掄起棍子就打。
向井就在一旁,立刻上前抱住李眾泰,製止道:“眾泰,我們大家都已經盡力而為了。”
“盡力?”
李眾泰憤怒地抬起拳頭,衝著向井就是不停招呼:“盡力?盡力,我讓你知道什麼叫盡力。混蛋。”
打完之後,撿起地上的木棍,又是一番捶打:“這才叫盡力,懂嗎,混蛋!”
“李眾泰!”
向井用著帶血的嘴,咬牙切齒道。
李眾泰一腳踹翻向井:“我是安東,笨蛋!”
向井身體從山上滾落,最終後腦撞在了一塊石頭上,噗的一聲悶響,後腦流出鮮血的同時,身體也靜止了下來。
“他死了,混蛋!”
李眾泰指著向井的屍體,對著邊上圍觀的戰俘道。
“中尉!”
長穀川快速跑過去查看,發現向井已經死掉,跪在地上悲痛不已。
“看什麼看?難道沒見過死人嗎?”李眾泰訓斥:“快回去幹活,你們這群混蛋”
“幹活,你傻了,馬上回去幹活。”
從向井懷裏滑落的昨晚剛雕刻的木雕,此刻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幹活,馬上回去幹活,你們這群混蛋,就是不聽話!”
李眾泰仍在怒斥。
長穀川再也無法忍受,從地上爬起後,衝向了李眾泰。
來到李眾泰身前,抓住他的衣領,衝著李眾泰麵頰砰砰砰地不停亂錘。
李眾泰被打的兩眼冒星星,一時還不上手。
“啊啊啊……”
長穀川一邊瘋狂大叫,一邊掄起拳頭招呼,壓抑依舊的情緒隻有通過這種方式發泄。
李眾泰畢竟是管理,雖然地位不能和正常的蘇聯人相比,但肯定要遠高於日本戰俘,所以,他的生活待遇也要比戰俘們高,最起碼能吃飽。
進入戰俘營這一段時間來,不但沒有消瘦,反而壯實了不少。
長穀川雖然占得先機,打了李眾泰一個措手不及,但不足以將李眾泰擊倒。
李眾泰反應過來後,抓著長穀川猛一用力,就將長穀川掀翻在地。
兩個人順著山坡滾了下去,在一處相對平坦地帶,李眾泰將長穀川騎在身下,豎起拳頭開始了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