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
“我那個破兒子嘛。學習好賴咱就不說了,咱得承認人的智商有差異。我老婆就是個豬腦子,遺傳基因不好,我對兒子要求從來都不高,能說得過去就行。可是最近不成了,上課不好好聽講,小小年紀還早戀。咱兒子不爭氣,我要是去學校就在班主任老師跟麵裝孫子,起勁兒給人家說好話,可我老婆不是東西,前不久老師沒控製好情緒扇了兒子一巴掌,她竟然跑到校長那裏告人家體罰學生。學校一幹預,那老師倒是受罰了,作了檢討,還被扣了獎金,可從此以後他幹脆不管我兒子了,讓他自生自滅,愛咋咋的。這樣下去怎麼能行呢?那還不把兒子給毀了?我想去緩和一下跟班主任老師的關係,人家不給我好臉,就說‘你老婆本事大會告狀,我惹不起躲得起’。我老婆那混帳東西還要到學校去跟老師鬧,被我攔下了。我就想,你能不能出麵,請兒子那學校的鍾校長吃頓飯,看他能不能給我兒子調換個班級,避開原先那班主任老師。我知道鍾校長跟你是老鄉,你們一直關係好。再說,你現在又是局長……”
“嗬嗬,你兒子本事大,你老婆本事更大。你這事我還真管不了。據我知道,在同一所學校裏調換個班級,那比轉個學,換個學校還要難辦得多。”
“那你說咋辦?難辦也得辦嘛。是我自己的兒子,又不是別人。……是是是,我這狗日的兒子不爭氣,老婆又太自以為是,麻煩都是自己製造的。可我偏偏是老子,是老公,不給他們擦屁股又不行嘛。你行行好,就給我幫個忙吧。我請你吃飯?要麼請你搞個色情娛樂活動?”
“去你娘的!關鍵是這事情不好辦。”
不好辦也得辦。鍾校長倒挺給麵子的,我說請他吃飯,人家就答應了,而且是率領副校長、教務主任一幹人。假如茄子兄弟這事情能辦,那麼相關人員都到場了,在飯桌上就可以解決問題。茄子兄弟還算聰明,自己找好飯館,訂好包廂,對著我說了一大堆很虔誠、也很奉承的話。這樣,我隻是搭進去了人情,起碼再不用自己掏腰包了。
席間歡聲笑語,觥籌交錯,猜拳行令,豪飲作樂,氣氛十分不錯。後來我有意無意將話題引到要辦的事情上,我多年的老朋友鍾校長一開始挺慷慨,表態說“你老趙的事就是我的事,辦就是了”,可當我用近乎耳語的方式告訴他具體事宜,鍾校長卻一愣,然後就開始打哈哈,說:“酒席上莫談正事,下來以後再說,再說。”
酒宴結束的時候,我看鍾校長那樣子是喝醉了。茄子追著我問:“咋樣?有戲沒戲?”我說“球,你沒看人家喝醉了?完了再說。”可是,我剛剛回到家裏,鍾校長就打來電話:“兄弟,今兒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兒呀!早知道這樣我才不去吃飯呢。轉學的有,留級的也有,哪裏有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年級裏調換班級的?領導要是那樣做,老師的意見肯定會比天大,我們學校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你這不是為難我嘛!告訴你那個茄子兄弟,他要是同意轉學,我給他聯係學校,分個好班好老師也不成問題,他要是同意留級,我也給他兒子挑個好班。原地調換班級是萬萬做不到的。”
“嗯,你這樣說我也能理解。原先我還以為憑咱倆的交情這事情能辦呢,再怎麼說你也是一校之長嘛。”
“有的事情好辦,有的事情不好辦,有的事情幹脆不能辦。你是當局長的你難道不知道?”
我再無話可說。
第二天茄子兄弟問起,我隻好將鍾校長的話給他傳達了一遍,結果茄子聽了很不高興,說,“我請吃飯白請了。”我說,“不白請,改天我請你們全家,再叫幾個朋友也行。”後來我果真請了一頓,以示對茄子兄弟的安慰。吃飯的時候秦秀麗也去了,晚上回到家我一臉的自嘲:“給人幫忙辦事,搭上人情不說,最終沒弄成,還落下埋怨了,這還自己掏腰包請客,跟賠罪似的。奶奶的,我何苦來著?”秦秀麗在飯桌上就弄清楚了我請客的原委,本來就很不高興,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這陣兒就更有話說了:“你會當好人嘛,你是局長你有錢啊!回到家了在我跟前抱怨啥呢?你平常不就願意當冤大頭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聚嘛!行,我還跟上蹭飯呢,合算!”
這狗日的小市民!我真後悔吃飯去帶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