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請講。”
鬆平問道:“尾生,是怎麼死的?”
木下笑了,看著微微搖晃的燭火,道:“你說呢?”
周圍傳來腳步聲的時候,水鏡月悄無聲音的離開了。
今夜無月,燭火搖曳,刀光斧影……明日,這個國家的百姓,會迎來他們希冀的和平嗎?
今年的冬天很冷,江南下了一場很大的雪,運往南方戰場的軍糧已經在路上堵了半個月了。
運糧隊的前方是一道峽穀,因為雪崩的緣故,整個峽穀都堵住了。要疏通道路,至少還需要一個月,而要繞道的話……這片山林就隻這一條路,探報說退路經過的那條路也封住了……由此可以推算得出,即便疏通了這道峽穀,繼續往前的話,道路估計也不會好走……
這次的運糧官姓吳,名浩,是從湘南抽調的地方軍,這輩子打過最大的仗就是幫著地方官剿滅山賊。南方的這場戰事蔓延得太快,戰線太長,大昭各地的地方軍都陸續派往了南方,吳浩之所以被安排到後方,就是因為他對運糧路線上的山賊盜匪很是熟悉,湘南一帶迷宮般的大山就像是他家後院似的。
可是,如今,他被困在自家後院,出不去了。
運糧誤期,是要殺頭的吧?
吳浩很年輕,氣血方剛,若是不想建功立業,也不會在地方上剿滅那麼多山賊。原本,他對被調往後方有些怨言。他自然知道糧草很重要,可是,這個位置,做好了是理所應當,稍微有點差錯就要受罰,沒有機會立功。
他並不怕死。隻是,他希望自己死在戰場上,而不是因為一場大雪送了命。
就在吳浩站在雪地裏仰望天空的時候,前方的雪山上傳來一陣聲響,幾個人影從山上的雪林裏走了下來,速度看上去並不快,不慌不忙的,卻在幾個眨眼間便到了吳浩的跟前——
一共七個人,有男有女,都月白色的袍子,披著米白色的鬥篷,隱隱能看到鬥篷下的銀鞘寶劍,看樣子是江湖人,應該還頗有來頭。
“年輕人,請問是去往嶺南的糧隊嗎?”最前方的男子掀開了寬大的帽子,露出一張平靜和堅毅的臉,並不算親和,卻讓人覺得很可信。
吳浩知道這次戰事有很多江湖人加入戰場,猜測這群人應該是來幫忙的。隻是,如今大雪封山,即便對方武功再高強也不是神,還能帶著這三百石糧草飛到南嶺對麵去不成?不過,不管怎麼樣,他已經是窮途末路,還是抱著希望點了點頭,道:“大雪封山,不知諸位可有法子將糧草送過去?”
那男子笑了笑,道:“我們就是來幫忙的,請讓你的人把所有的糧草都聚集在一起,然後散開。”
吳浩雖不知怎麼回事,還是照做了。等到做完了,才想起來問對方的身份。
那男子道:“杭州水鏡宮。”
吳浩聽到這個名字,心中的疑慮頓時消散,眼中的灰敗不見了,升起了一道希望——
這七人,便是水鏡宮的北鬥七星。
大山往南走,積雪越來越少,過了南嶺,就已經沒有雪了。嶺南的氣候雖比往年低一些,卻比北方好太多,沒有下雪。
靜江城北邊的山腳下也站了七個人,卻都是一身黑衣,看上去年輕些,正是北鬥七星的弟子。
這七人的站位很奇特,若是連成一條線,很像是一個勺子,跟北鬥七星的方位遙相呼應。
最北方的少年是最小的破軍。他持劍指天,神色有些疲憊,眼神卻很亮,道:“沒想到北鬥七星陣還有這種作用,簡直比二小姐的踏月步還快。”
廉貞看了他一眼,道:“破軍,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師父說過了,這陣法隻能傳送死物。而且,憑我們現在的實力,這種遠距離的傳輸對身體造成的損傷,估計要養大半年才能恢複。”
巨門樂嗬嗬道:“總要青出於藍才是啊。”
阿武道:“還真沒想到,大師父急著叫我們回來,居然是這麼回事。唉,阿文,四師父是怎麼算出來會打仗的?這場大雪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你每天晚上看星星,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
阿文瞧了他一眼,道:“所以師父才是師父。”
阿武摸了摸下巴,“也是。”
破軍道:“阿武,六師父身邊有個小六師父,你是不是也該去找個小阿武?要不然,等師父們都歸隱了,這陣法豈不是沒辦法開啟了?”
阿武道:“我倒是也想找啊,不過,師父說這個得靠緣分,強求不得。”
貪狼隱隱感覺到空氣中傳來一陣波動,道:“專心點兒,這次來得東西可跟之前訓練的時候不一樣,出了岔子不僅僅是我們,師父們的性命也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