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這一去,想要詢問的事情還沒有開口,就被那書案上一摞堆著的絹帛所吸引了。那些絹帛都是打開的,每一張上都有繪製的物件的構圖,他一見到就挪不開眼。再晃眼一瞧,那繪製圖案下的文字記載,一瞬間就讓衛青這個上過戰場的人明白了過來。

不過他的外甥去病在被他闖入書房發現這些絹帛的時候,顯得非常的緊張,他想要從他外甥手裏奪來那些絹帛瞧瞧。結果那小子倒是護的緊,都險些動起了手腳,外加好說歹說,他才同意給他這個做舅舅的看一看。還一次又一次地叮囑他,不可與外人道。

當然,這一看,他就看了整整一天,然後獲益匪淺地感悟了一天。

他本來想要問自己的外甥,這些絹帛是從哪裏找來的,可是去病那嘴巴緊閉的模樣,想來能給他看這些絹帛都已經是大讓步了,再要詢問他這些的來源,還是緩緩再說。

今日上完早朝後,他就立刻等著要來同陛下彙報此事。

因為那些絹帛上記載的文字,簡直就是對匈奴一個完整詳細的總結。更不要提那些絹帛上所繪製的物件,與一些行軍以及生存技巧。每一張絹帛上記載的文字,都是於軍隊來說,非常好的東西與經驗。他很想要知道自己的外甥是從哪裏得來這些的圖譜的,但是更是希望把昨日在那絹帛上看見的馬鐙、馬鞍、機弩,袖箭等各種兵器圖譜都能夠獻給陛下,希望以這些兵器,武裝大漢兵力,從而來對抗匈奴。那麼多的絹帛裏,他本來想全部繪製下來的。他也把自己想要繪製謄寫一遍的緣由告知了自己的外甥,但是他那外甥說,隻能選一樣繪製。因為他要去問一個朋友,他與那位朋友有約定。

能從自己外甥口中得到一個如此重要的消息,衛青自然是非常高興的。

他的外甥,似乎還真的是在不經意間,交到了一個人才。

於是,他就當場在去病的書房裏,又請求去病執筆再次繪製一遍。所以才有了今日前來見陛下要稟報的事情。

當然,見衛青的地方並非在非常室,而是在宣室殿裏。

寧安親自出來領著他前去,盡管這一路他已經十分熟悉。寧安也知曉衛青衛將軍是陛下看重之人,又想到近日來陛下的事情,於是就在這前去的途中,非常委婉地提醒:“將軍,近日來天氣炎熱,容易使人心煩氣躁的。”寧安這話一出,衛青隻是稍稍一愣後就立刻回神了過來。“多謝。”他立刻感謝道。

接下來的路中,寧安便不再多說一句話。

宣室殿裏,因有放著數量驚人的冰塊加之宮殿附近的林蔭較多,反倒是涼爽許多。一踏入宣室殿裏,那股撲麵而來的涼氣,倒是讓衛青在這炎炎夏日裏所受的暑氣退散不少。

“臣衛青參見陛下。”恭敬地跪拜當今天子,於是衛青錯過了第一眼欣賞巴掌印的機會。

“起。”劉徹此刻的心情還算平靜,剛才出非常室的時候,他私底下也是讓寧安又給了他搬來了銅鏡,照了好一會後,才勉強出來的。

本來劉徹打算是在這期間裏,隻在宣室殿前殿上接見臣子,並非打算在後殿這裏的私下見。可是衛青不一樣,那是自己的小舅子。加上如今他在軍中的位置,不見都不行。即便是頂著這一臉的巴掌印,都要當它們不存在。

於是,在衛青抬頭之後,見到自己姐夫陛下的時候,愣住了。

“衛青見朕何事?”劉徹對上衛青眼底那驚訝的目光,很是淡定地問他。

被這麼一問,衛青立刻回神過來,知曉自己剛才的無禮。所以又立刻低下頭去,言道:“陛下,臣昨日得到一張圖譜,今日特來獻給陛下。請陛下參詳。”說著,就從懷中拿出了出門之前小心放置在長條形木盒裏的絹帛。

寧安趕緊上前接了過來,打開檢查了一下後,這才給呈遞了上去。

劉徹本來都還有些心情煩躁的,但是在打開了那絹帛,那絹帛上繪製的圖樣與文字注解躍入了他的眼簾之後,他仿佛在一瞬間就覺得一股清爽舒適的涼意包裹了全身。霎時間,他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了這一張絹帛上。

被絹帛上的內容所吸引後,劉徹完全忘記了還把自己的小舅子晾曬在一邊。於是衛青就這麼站在距離劉徹他書案好幾步之隔的位置上呆站著。一直等到了劉徹從他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來。

“好圖譜,好圖譜,好圖譜。”劉徹看完之後,連連感歎。又追問衛青,“是從哪裏得來的這圖譜?可認得這繪製圖譜的人?”

衛青不敢隱瞞,道:“是臣的外甥去病得到的,昨日臣發現了之後,就要了過來。”

“哦,是去病呀?”劉徹有些意外這個回答,“去病這小子,朕許久未見了。他居然有這樣的才華,真不錯。”聞得是小舅子的外甥所繪製,劉徹更是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