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答話,幹瘦男人道:“這劉老三忒不是東西,活該遭報應!”
一聽他說,方棋微微緊張起來,真的有鬼?!
原來這劉老三愛財如命,是個守財奴,克扣工錢克扣得厲害。前些年招了個小工叫二虎,那二虎才十三四歲,沒爹,就一個寡婦娘,許是看人好欺負,劉老三拖欠工錢不發,也不放人走,純屬就是白使喚人。後來二虎娘生了病,二虎找掌櫃的結算工錢給娘治病,這劉老三推三阻四,拖了七八天沒給,結果二虎娘得的是急症,沒等來這筆救命抓藥的錢,很快就沒了。
那小工沒其他兄弟姐妹,就這一個娘,這下剩了孤家寡人一個,年齡又小,一個沒想開,就一脖子吊死在客棧裏了。
四鄰八裏都罵劉老三做事不地道,那小工死了之後,想是心有怨氣,在客棧裏鬧過幾天,客人嚇得都不敢上門。劉老三無計可施,花費重金請來肅陽派的道修驅鬼,恭恭敬敬的將二虎與二虎娘風風光光的下葬,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幹瘦男子看了看旁邊滿客的客棧,酸溜溜道:“死過人生意還這麼好,也不嫌晦氣!可恨!”
方棋聽到這裏,總算聽出來這人不是單純來打抱不平和科普的npc,而是單純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因為妒忌來落井下石的npc。
那客棧老板不是什麼好鳥,眼前這個也不是。
方棋神色微妙道:“二虎的怨魂不是已經沒了嗎?”
幹瘦男子看他一眼,似乎是看出與他沒什麼共同語言,低聲的咒罵一句,一甩袖子走了。
方棋擦了擦嘴,心道應該不是鬧二虎的鬼,隨後也沒時間繼續細想,方棋在原地轉了一圈,打了個激靈,那就是……
剛把掌櫃的得罪了,可他的驢還沒牽出來!
方棋撥拉了鴻元一下,緊張的說:“我們的驢!”
“驢賣了,”鴻元握住他的大拇指,示意他別慌,隨後指了指客棧門口的那輛馬車,道:“坐馬車。”
方棋:“………………”
前天抱他睡覺,明明沒用多大力道,結果次日醒來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疼,這人皮嬌肉貴。繼續騎驢去千屍穀,速度慢不說,在路上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真怕把他顛散了,索性換了馬車。
方棋不知道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什麼時候變成了易碎品,看看小孩,又看看馬車,難以置信的走了過去,摸了摸,又掀開轎簾往裏看了看。馬車裏麵鋪著厚厚的軟軟的被褥,上有枕頭和被褥,還有兩張軟凳一張矮桌,幾本書,角落裏有一個小筐子,裏麵放著許多食物。
有吃飯填肚的主食,也有打牙祭的零食。
方棋冷漠的看著馬車,以及馬車旁邊的馬夫,冷漠的道:“你是不是拿我錢了。”
鴻元:“……”
方棋從包袱裏翻了翻,翻出一個白布包,藏著掖著,一層一層的打開一看,果不其然少了二十多兩。
顫著手把銀票又用布包包住,直接塞進裏衣裏,方棋深吸一口氣,扼腕道:“鴻元,咱家雖然有點小錢,但坐吃會山空的啊!花錢不帶這麼大手大腳的啊!”
“你會不會賺錢?不會吧,我也沒那個閑工夫,你啥時候去換的馬車?咱們也就三百多兩銀子,一口氣少了近三十兩,十分之一啊……”
鴻元極其耐心的聽著,往他腳下放了個矮墩。
“……以後怎麼辦?這可不是說到了千屍穀就完事了,以後過日子處處都得要錢!不能當月光族……”
鴻元聽得糊裏糊塗,隻管點頭,推他站上矮墩,方棋在矮墩上挪了挪腳,爬上馬車又爬了下來,道:“這馬車是買的吧,從哪兒買的?我看咱們還是退了去吧,太鋪張浪費了……”
鴻元頭大了一圈,雙手撐著馬車車板歎氣,“驢慢,馬顛簸,馬車坐起來舒服也暖和,你給我上去。”
方棋哎哎哎道:“別別別啊,嫌驢慢是不是,咱們換馬,馬快,馬便宜,我不怕顛!”
“……”鴻元靜靜的看他片刻,道:“我怕。”
我怕顛壞了你。
方棋長長的哦了一聲,回過味來,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說:“忘了忘了,你怕顛?對,小孩的忍耐力比不上大人。行行行,坐馬車就坐馬車,鴻元你這回做的不賴,想要什麼就得自己爭取自己去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好樣的……保持……”
他說什麼鴻元應什麼,好說歹說總算把人給哄上去了。
上了馬車,一聲馬鞭抽響,馬帶著車跑動起來,裏麵鋪著厚實的軟墊,隻有一點無傷大雅的顛簸,比上次和柳春雲坐的那輛馬車不知道好出來多少。車內溫度雖說不上是溫暖如春,但晾著手在外麵一點也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