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王全斌平定西蜀潘仁美進征南漢(2 / 3)

哨馬報入成都府,說王全斌大破蜀兵於清強關,王昭遠被擒,部將盡皆戰死。孟昶大驚,與群臣商議迎敵。右丞相張存奏曰:“宋兵已入境矣,誰敢再戰?不如走歸漢中,再圖後舉。”蜀主欲從之,李進諫曰:“事勢如此,縱往漢中,不過延命旦夕,有何益乎?”孟昶曰:“卿言固善,奈無別計。”李曰:“宋兵入蜀,勢如破竹。今城中軍民雖有數萬,皆膽破心裂,豈能效力?若驅之拒戰,所傷必多,亦終難免也。不如早降,以免生靈於鋒鏑。”孟昶乃依其言,命李草表,遣張存赴宋營中,道知蜀主迎降之意。王全斌大喜,陳兵於朝天門外。

次日,孟昶率群臣詣全斌軍前,奉表待罪。表曰:

罪臣孟昶誠惶誠恐,稽首頓首上言:竊謂乾坤正一統,知天命之有歸;日月仰宋運,撫華夷之無外。欽惟皇帝陛下,欽定周亂,撫綏萬方。臣有阻聲教,以致天討。顧閉關之何益,遂開門以來降。迎拜道旁,歸斂傾心。謹將軍馬錢糧府庫,及土地人民之數獻上,以聞。

全斌得表,遂納其降,與劉光義率兵入城,撫慰黎民,秋毫無犯,人心大悅。宋師自發汴至受降,凡六十六日,得州四十六,縣二百四十,戶五十三萬四千三十九。王全斌會兵班師回朝,將得俘擒之將,俱用檻車囚起,蜀主同母隨車入朝待罪。大軍發成都,望汴京而回。正是:

勝氣馬敲金凳響,捷音軍唱凱歌回。

不日,大軍回至汴京。眾將朝見太祖已畢,進上平蜀表,並所得俘將以獻。太祖大喜,論平蜀功,王全斌、劉光義、曹彬三人居第一,每人賜銀一千兩,彩緞五十匹。其餘將士,量功升賞。全斌等謝恩而退。翌日,孟昶率子弟,素服待罪闕下。太祖禦崇元殿,備禮見之,賜齎甚厚。拜昶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兼中書令,秦國公子玄為泰寧軍節度使。昶拜命而出。太祖命戮王昭遠於市,其餘並赦之。

是時,孟昶留汴數日,因懷憤而卒。其母李氏不哭,乃舉酒酬地曰:“汝不死社稷貪生,以至今日!吾所以忍死至此者,以汝在故耳。今汝既死,吾何用生!”為不食數日,亦死。近臣奏知太祖。太祖聞而傷之,因罷朝五日。趙普入奏曰:“先王之政,興滅國,繼絕世。今蜀主還待罪於闕下,而又死亡,乞陛下遣其子歸,以慰蜀人之望。”太祖從其言,即日命其子玄,帶父靈柩回蜀,且命主成都之事。玄拜受命,率所部徑回成都不題。

乾德四年,太祖論封平蜀將士,與趙普議曰:“王全斌蜀卒多有告其受人財物,當何以處之?”普曰:“彼新立功,陛下豈宜舍之,雖不得與他將並封,亦不可失其爵也。”太祖然之,乃授王全斌崇義節度留後,劉光義、劉廷讓庶謹有威,並進爵秩。曹彬自蜀班師,囊中惟有圖書、衣服,又能禁止其兵秋毫無犯,太祖深嘉之,以為宣徽南院使。彬叩首辭曰:“征西將士俱效命,臣何敢獨受其賞?”太祖曰:“卿有大功,又不自誇。賞罰國之常典,又何辭焉?”彬乃受命。是日朝散。

是時,南漢主劉委政於宦官,龔澄樞專權用事,作燒煮剝剔刀山劍樹之刑,賦斂繁重。所居宮殿,以珠玳瑁飾之,作諸淫巧,日費萬金。又在京城左右,置離宮數十所,遊幸無度。消息傳入汴京,太祖聞之歎曰:“吾當救此一方民,欲發兵征之!”趙普諫曰:“將士平西蜀才得休息,陛下又將遠征南漢,則重傷其瘡痍也。南漢與唐連境,先嚐令唐王以書諭之,若不從,再發兵討之未遲。”太祖從其議,乃遣使往唐國諭旨。使臣領命,徑赴金陵見唐主,道知其事。唐主受命,先遣使臣回汴,與文武商議。宋齊丘曰:“今中國之盛,比漢周之世,大有不同。既奉命以書諭南漢,當遣人宣示。若使劉歸款,不動兵革,宋君必德我,而重待於主公也。”唐主然其言,即日遣使至南漢,進上其書曰:

煜聞古之為國者,同力度德,同德度義。義不足,不敢充,德不足,則順德。故能保身家於兩全,流名譽於無窮。今足下以江漢之地,藉先人之業,日侈是肆。全中國宋運文明,四方仰服,遣將用兵,天下無敵。款順者無不加恩,負逆者必命致討。以足下先人通往之故,不忍加師,數遣使諭煜,以知足下。恐惑於狂瞽之說,失遠大之利,有致興師動眾,邊境日促,那時雖欲順之,其亦晚耳。順逆二途,早從擇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