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王全斌平定西蜀潘仁美進征南漢
宋師競進，蜀兵大敗。王昭遠見勢不敵，殺回陳倉。忽聽坡後一聲鼓響，史進德伏兵齊起，又殺一陣。昭遠再奔金牛嶺，見隘口旌旗亂滾，殺氣連天。與諸將謀曰：“宋將出奇，不在韓信之下。彼兵已入陳倉，我守此嶺無益，不如退保劍關。”崇韜曰：“兵法雲，虛虛實實，兵之詭道。莫非隘口無堅兵，虛設旗幟，以阻吾眾，不敢進。若失金牛嶺，則劍關亦無所恃，元帥何以棄去？”昭遠不從，竟領殘兵退保劍關。宋兵乘勝襲了金牛嶺。
王全斌不勝之喜，會諸將議曰：“劍關如天之險，今蜀兵戰敗而去，必盡精銳而守。諸軍宜各陳進取之策。”軍校向韜曰：“蜀降卒指言，江東越大山數重，有狹徑名來蘇，即日蜀人於江西置管，對岸有渡。自此出劍關二十裏，至清強門，與大路合。可於此進兵，彼劍門不足恃也。”全斌大喜曰：“有此可以入蜀，吾主上之福也！”乃令史進德守金牛嶺，與之約曰：“汝兵屯此不要進，待昭遠欲離劍關，即出兵襲之，可得此關。蜀人聞二處已失，心膽墮地，無暇與我交兵，然後合勢齊進，耀武城下，成都反掌而下也！”進德應諾而去。
次日，全斌率軍馬前進，於清強下寨。守關將霍天張聽知宋兵來到，大驚曰：“此事已急，不可遲緩！”一麵遣人於成都來求救，一麵整兵迎敵。步將安必顯曰：“吾聞宋將王全斌、曹彬等文武兼全，智勇足備，今已入川，猶虎入室也，深為可慮。我與主將分兵而進，我從來蘇而出，與王昭遠三路為犄角之勢，以拒宋兵。”天張曰：“此計難行。且兵分則勢孤，今王全斌提大軍出狹徑而來，糧草艱難，士馬疲勞，我等迎而戰之，庶可成功。”翌日，整兵列營於關下待之。
哨馬報入軍中，全斌謂諸將曰：“霍天張蜀之名將，汝等各宜用心。若過此關，去成都一水之地，不待戰而克也！”乃令曹彬為左翼，向韜為右翼，自領中軍，向西而來。兩陣旗開，霍天張勒刃高叫：“宋將！你早退兵，庶免殺戮，不然，教汝等屍首萬段！”全斌大罵曰：“守死賊徒，尚不納降，乃敢強悖如此！”天張大怒，舞刀躍馬，直取全斌。左翼曹彬，一騎飛出迎敵，兩下交鋒。二將戰上二十餘合，不分勝負。西陣安必顯見天張戰宋將不下，舉方天戟衝出助戰，東陣右翼向韜，綽竹節鋼鞭驟騎來迎。兩下金鼓齊鳴，鏖戰良久，互有勝敗，日暮各收軍還營。霍天張歸至軍中，與必顯議曰：“宋兵勢大，若再戰之，必有挫失。不如固守此關，以待救兵來戰。”必顯依其議，遂分兵據險，為固守之計。
卻說王昭遠在劍關，聽知宋兵已出清強而行。消息傳入全斌軍中，全斌曰：“今吾眾不能勝敵將，今昭遠又盡銳來救，是與虎而添雙翼也。汝等何以計之？”曹彬進曰：“敵人乘銳而來，若與之合勢，難以力戰，可用奇計破之。看視地輿圖，離此有漢源，近岸蘆葉正茂，可令向將軍步兵五千埋伏沿岸，待昭遠軍馬已過，聽號炮截出，莫與敵將入關。”向韜領計去了。又令林美領輕騎五千，伏於清強關後，彼知救兵來到，必出應之，時吾交鋒已酣，繞出關後，乘勢奪之，林美亦引兵而行。曹彬分撥已定，與主帥劉光義等，率馬軍擋住來兵，緩緩戰之。全斌見曹彬調度有法，大喜，下令諸軍：“各奮勇而戰，平蜀之功，在此一舉！”乃與曹彬、光義率軍馬前進。
正見東邊旌旗蔽日，殺氣連天，王昭遠人馬已到。蜀將伊審徵一騎當先，大叫：“宋兵入吾深地，汝等無葬身之所！”曹彬笑曰：“蜀之險要，盡被吾兵所破，止有清強，取在眼下，尚來強爭耶！”審徵激怒，縱馬舞刀，直取曹彬，曹彬舉槍還戰。兩馬相交戰上十餘合，審徵力怯，退馬望本陣而走。曹彬勒馬追之，王全斌催兵掩擊，王昭遠舞刀奮勇而戰。曹彬奮不顧身，與昭遠交鋒。戰不兩合，曹彬運槍刺中昭遠馬眼。其馬負痛，掀落昭遠於地，宋兵齊向前捉之，蜀兵見主將被擒，各棄戈拋甲而走。宋軍中放起號炮，聲振山川。崇韜等單騎走過漢源，忽蘆林中伏兵並起，一將當頭攔住，乃向韜手執鋼鞭，來與崇韜交戰。崇韜心膽俱喪，措手不及，被向韜打落馬下，眼睛突出而死。正是：憤戰英雄能用命，一時敵將竟身亡。
時關中霍天張見關下殺氣連天，人報王昭遠救兵來到，即與安必顯部軍出關接應，正遇曹彬、向韜合兵殺回。天張抵住，曹彬迎著必顯，四匹馬盤桓於關下鏖戰。劉光義引鐵騎直貫其中，蜀兵大亂。天張不敢戀戰，複殺回關上。忽關後一聲炮響，林美引兵殺出，兩下夾攻，天張進退不迭，被曹彬趕上前，一槍刺死。必顯再要戰，向韜舞鞭，打傷其背，吐血，單騎而走。宋兵大勝，一陣盡降其眾，殺死者屍首相疊，流血成河，得糧草八十餘斛，輜重盔甲無數。全斌收軍於清強關下營，史進德亦襲破劍關，引兵來會。是時全斌威聲大振，蜀人無不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