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韓令坤擒剮孟俊李重進結好永德(3 / 3)

大軍在路,自是無詞。駕至汴京,早有在朝文武,迎接進朝。世宗分發眾臣,駕返宮中,朝見了太後,時正宮見駕已畢,聞知世宗在路患瘡,今見龍體遍滿大疤,不覺笑道:“陛下遍身鱗甲,切勿飛去!”世宗道:“前日滿身疼痛,數次昏迷,恨不能插翅飛來相見!”因將銅佛鑄錢,及取水遇佛等事,說了一遍。太後道:“我兒既有此事,當擇日開工,鑄還法像。我等內宮所有金銀,亦當幫助,俟完功了願,懺悔往愆便了。”世宗拜謝,與皇後辭回寢宮。當晚無話。

再說各家功臣,盡都回家歡樂,惟有高懷德悲苦萬分,迎弟棺木,搭廠開喪。在朝文武官員,俱皆祭奠。喪事已畢,歸葬墳塋。此言不表。

且說世宗一日升殿,受百官朝賀畢,宣南宋王趙匡胤上殿,慰之道:“朕自親征南唐,雖未得平服,然屢戰得捷,皆賴禦弟之力,其功莫大,朕當酬之。”匡胤奏道:“此皆陛下鈞天之福,與諸將效命所致耳!臣區區之力,何敢任功?”世宗道:“禦弟勿謙,南宋王乃閑職,不可久居,今加授為定國節度使,兼殿前都指揮使。”其餘從征諸將,各有封賞。高懷亮沒於王事,封贈忠勇侯。其下軍士,盡行給賞。當時匡胤謝恩已畢,因薦趙普有大用之材,宜當重任。世宗即封普為節度副使。是日君臣朝散。

數日後,有張永德表奏李重進停留怠緩,不肯進兵,實有反叛之心。奏上,世宗對眾臣道:“知臣莫若君,李重進忠勤其職,焉有反心?此特永德之捕風捉影耳。朕若下詔慰諭,反啟其疑,莫若故為不知,徐觀進取何如耳?”眾臣道:“主上之論甚善。”世宗即匿其事不問。

卻說李重進軍中已知永德表奏之事,重進乃單騎至永德營中。軍士報知永德,永德問道:“他帶多少人來?”左右道:“隻單騎耳,別無隨從。”永德遂乃出迎。重進下馬,與永德挽手進營。二人相見,賓主而坐。永德分付部下,擺酒款待,從容宴飲。酒至半酣,重進謂永德道:“吾與公以肺腑之交,為國家大將,同心共濟,何用相疑?昔戰國時,藺相如與廉頗,後私仇而先國難,人皆慕其義;今吾與公,幸得相與笑談,敢不效藺廉之風,而多所猜忌耶?”永德拱手道:“小弟之過,今知罪矣!”由是,二人之疑永釋,兩軍亦各相安。有詩為證:

單馬趨營智識高,一時論說怨頻消。

心交義合相歡洽,應是周王重俊豪。

此時南唐主探聽張、李二將交怨,與群臣商議,用反間之計,密地將蠟書送與重進。重進拆開視之,其書雲:

將之有權無權,隻在時勢。今聞足下受周主之命,屯兵本州,以絕南唐餉運;城孤勢殆,果幸計也。然吾守將劉仁贍有匹夫不奪之誌,且城中府庫充足,嬰城以守,雖來百萬之師,未易窺也。近聞張永德心懷私怨,致書於朝,言足下停兵不進,似有陰謀。朝廷聞之,寧不疑乎?一朝兵權削去,放居散地,誠匹夫之不若矣!何如擁兵自守,為子孫之計之美也。不然,其肯傾心投款,孤當以重鎮封足下,決不相負。

重進看罷書,勃然大怒,道:“豎子此謀,欲反間吾君臣耶!”即令囚下來使,以書呈報世宗。世宗得書大喜,謂群臣道:“重進不負於朕,斯言信矣!”群臣皆稱賀。範質奏道:“帥臣忠勤若此,何患南唐不滅乎!陛下但俟捷音而已。”世宗乃加授李重進為青州節度使。下詔在外將士,各宜用命。使臣頒旨,赴各軍宣示不提。

隻說世宗一日召華山處士陳摶進朝,欲拜為諫議大夫。摶奏道:“臣野心麋性,無誌於功名久矣!”力辭不受。世宗問摶以飛升之術。陳摶奏道:“陛下貴為天子,當以治天下為務,安用此哉?”世宗道:“朕欲用卿共治何如?”摶道:“堯舜在上,巢由各得其誌。”世宗知其終不可屈,詔許還山。陳摶臨行,遺詩一首雲:

十年蹤跡事,富貴夢中看。

紫闕誰人管,陳橋帝子安。

是日所遺之詩,近臣抄錄,奏知世宗。世宗看其詩句,幽深玄遠,不能參解,遍示群臣,莫曉其意。世宗命藏之金櫃,俟後參驗。下旨設宴崇元殿,群臣歡飲,宣暢一堂,盡情而散。

時趙匡胤父子回府,不料趙弘殷於路中風,抬至府中,叫喚不應。匡胤急請太醫看視,太醫道:“此乃中風不語急症,下藥恐不應驗,奈何?”匡胤道:“與其坐視,寧可服而勿效。汝但對症下藥,決不罪汝。”太醫依命,遂用牛黃、鬱金等藥,煎劑灌下,終於不省人事。病勢轉迫,一麵令人覓取妙方,守到五更,趙弘殷命限告終,漸漸氣絕。匡胤等合家大小,痛哭不已。入殮諸事,不必細表。次日,報奏丁憂於世宗。又訃音於在朝文武,開喪設祭,禮懺誦經,照俗行事。世宗命右相王樸代為主祭,眾王侯陪喪,至五七出殯安葬。諸事已畢,匡胤在家守製,按下不提。

卻說鄭恩自從班師回來,與陶妃久別,彼此羨慕魚水之歡,恩情倍篤,勝似新親滋味。受享那杯中之趣,裙下之歡,溺愛沉湎,夜以繼日。不覺三月有餘,鄭恩身體發燒,嗽聲不止,飲食減少,坐臥不寧,忙請太醫調治。那太醫診按脈理,早知其詳,躬身指陳,說出這病源來。有分教:為貪被底風流,免卻行間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