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漸遠(2 / 2)

翠翠臉紅不已,垂著頭,纖細卷而長的眼睫輕顫,嬌嬌柔柔地捶打他:“做什麼呢?這麼多人瞧著,也不覺得臊得慌。”

他隻知道自己想她想的厲害,隻有在看到她的時候才覺得心上的空洞被添滿了,心裏像是蜜糖一樣的甜,帶著邪邪的笑:“做什麼怕他們?我們橫豎是要做夫妻的,親昵些又有什麼,他們不過是眼饞咱們罷了。你如此行色匆匆的是要去何處?”

翠翠被他這不要顏麵的話弄得有幾分尷尬,被他問起來才歎息:“味香齋有人鬧事,我要去看看。”

傅鍾見她急也不細問了,與她一同上了馬車往味香齋去,馬蹄噠噠聲伴著街邊人聲熱鬧無比,稍長的一陣清淨後,驀地聽到吵鬧聲音便知是到了。

傅鍾將翠翠扶下馬車,味香齋前已經圍了不少人,路遙定定地站在人群中,麵無表情地看著瘦弱地阿秀護著自己。而她的父親和程靜晚像是瘋了一般指著她痛罵,言辭汙濁,嘶聲力竭。沒人能理解她此時的平靜,麻木的恍若已經失去了知覺,她當真是覺得可笑之極。

他們變得窮困,是她的錯?

程靜晚心慕趙言不得,是她的錯?

她突然覺得翠翠說的對,能讓這些人急得跳腳,不正是她的成功嗎?她活得比他們好,所以他們眼饞,而她又時不時與趙言在茶樓喝喝茶,聊聊心事,不管是否能進一步,總歸在程靜晚看來,自己就是擋路的,欲除之而後快。

她想有什麼好吵呢?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不需要重複地去解釋,把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看在眼裏的人自然知曉誰是誰非。

而她的不言語,倔強的硬撐,被最角落裏的人看在眼裏,微不可查地觸動了他的心。明明是個弱女子,卻無所畏懼地麵對那些汙穢的謾罵,宛如淡出世俗之外的孤傲與決然。

或許人一到窮途末路時就不會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就像程靜晚,她費盡思量想要攀附的人無論她怎麼示好都不給她半點可能,傲氣與急不可待,更讓她難以置信的是趙言居然會和程路遙有說有笑,這讓她如何能接受?除了嫉妒唯有恨了,哪裏比不過她?為什麼最後能站在他身邊的不是朱翠翠也不是自己,居然會是程路遙?

“你個混賬,過得好了就不管我這做爹的了,不是我你能長這麼大,能這麼有出息?你們看看,她就是個忘本的,怎麼忍心讓我這般年紀的人流落街頭?還有誰家子女能越過父母自行婚嫁的?我告訴你我絕不會認的。”

翠翠看不下去,怎麼會有這等無恥之人,正要往前走,卻見人群中有一人站在路遙身邊,眉目間寒霜一片,身長如玉的身姿像是一道屏障護著程路遙。她想過多少次,要在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對他冷嘲熱諷,痛罵他的深情原來對任何人都是可以的,可是真等到這天,她的心卻難受,倘若曾經的他也能這麼不管不顧,一顆心隻在她身上,又如何會變成今天這般局麵?心間陰雲籠罩,水眸中蒼然一片,她以為她會哭的,可惜沒有,那種複雜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傅鍾瞳孔緊縮,緊緊扣著她的手腕,心裏莫名的不安。她回頭衝他笑,順勢回握住他厚實的大掌,讓他安心。既然這裏沒有他們什麼事,這種場麵還是少看的好,她轉身離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迎上趙言震驚、尷尬、害怕的眼神,欲言又止又頹敗無力,更深的是絕望。

翠翠的出現和她燦然的笑,將趙言推落在深不見底的穀底,本想著為程路遙說兩句公道話,卻在她走後整個人都沒了精神,對他們的猜測也不拒絕,一味全擔了下來。

“程大人將路遙母女趕出程家之事我亦有所耳聞,當初不是斷了來往?為何又來糾纏她?我與路遙情意漸深,當朝有男女自願便可成親的先例,你當最是清楚。往後若要再來尋事,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程小姐往後也不要再去我家府外等候了,即便你不顧著名聲,我也不願與你不清不楚,惹外人說閑話。”

路遙眼裏終是湧出水意,不管是真是假,他願意在眾多人麵前為她挺身而出,這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