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事情的經過不用多問,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了,沈端朗身為一國之君,自認不是那種隻會飲酒作樂的昏君,當然也不會被曲俏君的哀兵之計所迷惑。
“朕很好奇,你為什麼想要殺了容妃?”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沈端朗捏著曲俏君的下巴,不解地問道,“朕聽說你們是同宗同族的姐妹,又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讓你這麼地恨她?”
曲俏君被迫抬起頭看著他,聽到他的問話輕笑了一下,隻是這個笑容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十分淒涼,“她毀了我的一生,皇上說我應不應該恨她?”
“哦?”這個回答令沈端朗十分意外,他挑了挑眉,看向坐在不遠處的曲無容,很快又把目光轉了回來,“你倒是跟朕說說看,她是怎麼毀了你一生的?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嚴重,朕自會替你報仇!”
曲俏君原本以為自己報仇已經無望了,這會兒聽到他的話,沉寂的眸子裏複又燃起一絲希望,“皇上說的是真的嗎?”
“君無戲言。”沈端朗點點頭,“說吧。”
得到了他的保證,曲俏君便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慌忙將之前在觀州時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隻不過她可能是情緒太激動了的緣故,竟然不知不覺地連她跟她娘親柳氏當初如何設計曲無容,想逼迫她嫁給莫澤乾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著她的講述,沈端朗的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而曲無容則是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曲俏君真的是恨她恨到失去了理智,她原本還想著如果曲俏君故意扭曲事情真相的話,她應該如何為自己辯解,但是現在看來,已經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
“說完了?”見曲俏君停下了自己的講述,沈端朗沉著聲音問道。
曲俏君點點頭,也顧不上回憶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用手抓著他的袖子央求道:“皇上,你一定要替奴婢殺了那個賤人!”說完,伸出手指了指曲無容。
“朕看你才是那個賤人!”沈端朗聞言冷哼一聲,用力抽出自己的衣袖,對著旁邊的小太監吩咐道:“把她給朕拖出去,交給刑司衙門,看看謀害皇妃應該判個什麼罪名!”
“是!”小太監答應著,上前將曲俏君拉起來。
曲俏君被這個突然的變故震驚了,反應過來之後便劇烈地掙紮起來,“皇上,你說了要給奴婢報仇的,君無戲言,你不能說話不算話!皇上……皇上……”
耳邊傳來淒厲的喊叫聲,沈端朗卻看也不堪被小太監強行拖拽向門外的人,隻是把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曲無容身上,“原來愛妃還經曆過這些事情,朕怎麼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呢?”
“都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還有什麼好提起的?”曲無容不甚在意地回道,雖然曲俏君母女的確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她也已經報了仇,這一頁自然就翻過去了,沒有必要一直抓著不放不是嗎?
見她似乎並不願意說,沈端朗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今天晚上讓愛妃受驚了,天色已經不早,你不如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曲無容點點頭,站起身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說完行了一禮,便帶著金玉和良緣朝外麵走去。
回到香雪殿已經是戌時一刻了,經過剛才那一場鬧騰,曲無容這會兒也沒有了休息的心思,沉默不語地回到寢殿,便坐在床頭自顧自地想著心事。
金玉和良緣對視了一眼,都不放心留下她一個人在殿中,在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金玉走上前輕聲問道:“小姐在想什麼?”
“嗯?”說是在想事情,不如說曲無容是在發呆,聽到她的問話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她說的往事,是指她還是寇韶華的時候,跟沈端朗之間發生的事情,而今天晚上她再一次親眼目睹了沈端朗的絕情,他明明前一刻的賞月宴上還對曲俏君寵愛有加,轉眼卻因為一件已經發生了將近一年的事情,親手將她送進了刑司衙門的大牢裏,這似曾相識的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她。
可是這話聽在金玉和良緣耳中,卻變成了她因為今天晚上曲俏君的事情,想起了自己寄居在觀州曲常德家裏時受到的委屈,不由得為她抱起不平來,“我就說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居然還對小姐你做過那樣不可原諒的事情,皇上隻讓人把她送進大牢真是太便宜她了!”
“怎麼隻是送進大牢?”曲無容好笑地看著她們,“剛才皇上不是說了嗎?讓刑司衙門的人好好地審一審她,看謀害皇妃是個什麼樣的罪名。”
“那到底是什麼罪名啊?”金玉好奇地問道。
曲無容斜睨了她一眼,臉色看起來有些古怪,“按照大梁朝律法,謀害皇親國戚者,當誅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