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時候的語氣很平靜,但就是從這平靜的語氣之中,眾位大臣們卻聽出了一絲冰冷肅殺的味道,嚇得他們頓時跪地求饒,卻仍是除了沈驚世之外,沒有一個人願意領兵出征。
自從撫遠大將軍歐陽序死了之後,沈端朗雖然收回了他手中的兵權,可是軍中的那些將領們幾乎都是歐陽序的心腹,對於歐陽序的死多少都有些介懷,所以沈端朗對他們並不是十分的放心。
而他所信任的這些大臣們每日裏,卻都是在天都城裏養尊處優慣了的,誰願意離開京城去邊疆清苦之地受苦?又何況,現在是要去打仗,有可能隨時丟掉性命,這些人就更加不願意去了!
於是,在沈端朗得到邊關外族騷動的情報,問誰願意領兵前往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替他分憂。
又在眾位大臣的臉上掃視了一圈,沈端朗最後把目光放在了太子沈驚世的身上,“世兒,你可想清楚了?這是去打仗,不是去遊山玩水,你從小到大連天都城都很少離開過,真的有把握能夠擊退那些外族嗎?”
沈驚世抬起頭看著他,堅定地點了點頭,“兒臣在父皇的教導之下,從小便熟讀各種兵書,雖然從來沒有親自上過戰場,但兒臣有自信能夠打敗那些外族,讓他們再也不敢來犯我朝天威!”
聽到他的話,沈端朗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輕輕地擺了擺手,“這件事讓朕再仔細想想,你先退下吧。”
“是!”沈驚世答應著,後退一步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雖然這件事還懸而未決,不過朝中繁雜的事物並不隻有這一件,沈端朗很快便說起了另外一件事,“領兵戍邊的事先擱在一邊,江南水庫……”
沒等他把話說完,工部和戶部的兩位尚書大人便主動站了出來,“啟稟皇上,江南水庫坍塌的事情,臣等已經連夜想出了對策。”
看著爭相出列的兩個人,沈端朗臉上並沒有露出輕鬆的表情,他自然知道這兩個人是怕自己因為剛才的事情遷怒,所以才主動攬下江南水庫坍塌的善後事宜,其他的人怕也是懷著這個心思,隻不過沒有機會罷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挑高了眉頭,“既如此,兩位愛卿不妨說說看,你們都想出了什麼對策。”
兩位尚書大人又是一場明爭暗搶,最後還是戶部尚書李大人占了上風,率先回稟道:“臣認為,江南水庫坍塌一事,雖然追查凶手事關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要及時安頓好受難的群眾,臣已經率領著戶部眾位同僚,連夜籌集了賑災銀五十萬兩,望皇上恩準臣親自前往江南安撫災民。”
“五十萬兩?”沈端朗嘴角露出一抹譏笑,“戶部什麼時候變成清水衙門了?”
他的話讓李大人捏了一把汗,不過幸好他反應得快,立刻回應道:“回皇上的話,五十萬兩隻是這幾天籌集到的,臣打算先帶著這些銀兩前去江南救急,剩下的還在繼續籌集之中,等籌集到之後會由其他人送去給災民們安家建舍。”
“嗯。”聽到他這麼說,沈端朗才稍微滿意了一點兒,把目光轉向了另外一位工部尚書,“齊大人對此事有什麼高見?”
工部尚書齊大人恭敬地回道:“臣認為,李大人所說的救助災民固然重要,但是修繕水庫的事情也是刻不容緩,否則過幾日到了梅雨時節,若是沒有水庫蓄水,隻怕受難的人會更多!”
“那齊大人有什麼打算?”沈端朗又問道。
“臣已經連夜召集了各地的能工巧匠,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被損毀的水庫重新建立起來。”齊大人既然敢主動站出來攬責,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沈端朗聞言點了點頭,“那你便跟李大人同日出發吧。”
“臣遵旨!”
終是解決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沈端朗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接下來又說了一些相對不那麼緊急的政務,幾位相關的大人們終於找到了將功補過的機會,紛紛主動出言獻策,倒是讓沈端朗省了不少心。
退了朝之後,沈端朗這幾日頭一次沒有去禦書房繼續處理政事,而是往後宮的方向走去,他已經好幾日都沒有見過曲無容了,這會兒他急切地想要見到她。
在曲無容進宮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也不相信自己會對一個女人癡迷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但是真的有了這麼一個人之後,他卻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排斥心中的這種感覺,至少曲無容的存在,讓他在被政務煩得一個頭兩個大的時候,還能夠找到一個暫時忘卻煩惱的地方,就像今天這樣,隻要想到等會兒就能見到她,沈端朗就覺得心中的煩躁消散了不少。
隻不過,他無論如何也想到,自己難得付出的真心,卻成為了曲無容報複他的最好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