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王源對師友恭順無比,修行刻苦,說話都不會太大聲,但就因為修為淺薄,就被所有人輕賤,活著的時候沒有人把他當回事,死了就連他的遺物也被隨便糟踐;反觀張成等人,未必當真驚才豔豔,可個個都是心比天高,目中無人,永遠充滿戾氣——偏偏所有人都覺得他們這樣做是理所應當,仿佛隻有這樣才合理。
方殊捂著傷口大恨:你修為比我高,就可以隨意傷人?——等大師兄回來,我非要讓大師兄主持公道,讓他教育教育這些人!論修為,大師兄的境界比你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可大師兄不是永遠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心裏正盤算著,聽到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是張成他們沒有找到王泉師兄的遺留的寶貝不甘心,又想回來再找一次?
方殊不禁勃然作怒,大罵道:“******媽,你們幾個今天休想再進來搗亂——除非我死了,否則王源的東西你們一樣也不許動!無恥至極!無恥至極!”
門外腳步聲隻是稍一停頓,馬上傳來推門的聲音——方殊見對方無視自己,下定決心隻要張成敢再進來,自己就與他鬥個魚死網破!
房門一開,一股刺骨的寒氣就洶湧地撲進來,方殊一躍而起,攥勁於拳中,就要一拳轟出——這時隻聽進門的人有氣無力道:“方,方殊!是我——”方殊一愣,拳頭停在對方的麵門前,眯眼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王源!你怎麼——你怎麼沒死?!天!”
隻見王源像是剛從水裏撈上來的,渾身上下濕漉漉的,頭發散作一團,亂糟糟的,發梢冰淩在燈光上瑩瑩發光,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更像是水鬼,要不是他先開口說話,方殊根本認不出來,瞠目結舌,忘了動作。
“我,我也以為我,我要死了……嘿嘿,當時暈死了,當時掉落深潭裏了……”王源咧開嘴笑,比哭還難看。
方殊隻是稍一愣神,馬上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哎,我真是,你這一路走回來,豈不是要凍死!快別說話了,我燒熱水,你趕緊暖和暖和要緊……”
王源看著方殊關心的樣子,不由得心裏一暖,也覺得凍得話說不出來,但心中此時卻燃燒著另一種澎湃的熱情:“這次下去,我也不是……也不是一無所獲,你且看看,這是什麼——”右手一揚——
方殊定睛一看,隻見王源手中握著一把二尺來長的——劍?
聯想起師尊在崖上說的話,方殊不由得瞪圓了眼睛:“王源,你不會,你不會是說——這把劍,是——”
王源卻非常果斷地說:“沒錯!我可以非常肯定,這就是當年楚王投下深淵的神劍!”目光灼灼,讓人感覺他整個人也有氣勢。
他跳下深淵還能活著回來,方殊已經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哪有可能那麼湊巧,還能讓他把楚王的神劍撿回來?那可已經是千年之年的事了……
那把劍造型古樸,黯然中似乎又帶著一些光華,仿佛真像是那麼一回事……
不過方殊也不好說出自己的想法,道:“不管怎麼說,你能活著回來就是大喜事——先洗澡,然後再給我詳細說說是怎麼回事……”
“呃,我也有些疑惑……我想你能給我詳細說說,我屋裏這是怎麼回事……”光顧著高興了,王源這才看到自己亂到不行的居室。
“呃……”
“我這衣服都扔了一地,洗了澡有幹淨衣服穿麼?”
“……”
……
一通熱水浴後,王源換了一身衣服。方殊看他臉上又多了一道大得恐怖的傷口,從左臉劃過鼻梁到眼角,應該是跳崖所受的傷了。王源自己卻絲毫不在意,隻顧著問道:“我的劍呢?”
“哦,在這兒。”方殊已經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名堂。王源把劍接過去,喜不自勝,仔細摩挲。
“我當時不知道怎麼了,熱血上頭,就有個聲音跟我說——跳下去,跳下去,你就能得到絕世神兵——把這山有多高忘得一幹二淨!飛在半空中才清醒了些,這下非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