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都是過去的事,娘早就忘了。這次我們來,看的是你嫂嫂和小壯的麵子,與他人無關。既然阿婭她們都來這裏,我一人留在城中大宅裏也沒什麼意思,不如留在這裏,照顧你嫂嫂和小壯。”
“嗯,那事不宜遲,娘……您陪我過去吧。”
秦昭陽的屋子裏全都換了一批下人,他們早早地打掃了房間,給秦昭陽擦澡更衣,點了薰香,換了被褥。
可盧氏和秦初雨到來時,還是能聞到淡淡的尿臊味和屎臭味。
秦昭陽木然地躺在床上,神情麻木呆滯,除了眼睛,好似他哪裏都是動不了的。
“老爺病成這樣了?”盧氏知道有秦植這種敗類在,秦昭陽的日子不會好過,可她沒想到,他過得這樣可憐落魄。
下人們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拚命地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
“老爺上半身是能動的,隻是手指動不了了……”有個膽大的下人回道,“老爺不能說話,心情不好,所以……整天躺著不肯動,有時咱們給老爺翻身,老爺也惱得很……”
盧氏壓低嗓音,小聲問道:“這屋裏,怎得……還有怪味?”
下人們也怕秦昭陽聽見,小心翼翼地說:“老爺最近的大小便……不正常,像是在拉肚子……又……”
秦初雨聽了個大概,基本了解了秦昭陽的情況,她打斷了下人的話,問:“剛才是不是已經出恭了?”
“是。”
“髒衣物在哪?”
“在外麵,剛拿出去……”下人驚詫地看著她,“大小姐……要看嗎?”
“不看如何治病。”秦初雨毫不遲疑地跟著下人走出屋外,仔細查看那堆汙穢之物。
秦昭陽聽到秦初雨的話後,身體跟著動了動,他用力地別過頭去,往秦初雨的方向看去,喉嚨裏發出嗚嗚聲響,麵部扭曲,應是極力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盧氏迎了上去,問:“老爺,您想喝水嗎?”
“嗚嗚嗚!”秦昭陽又羞又惱,他再不濟也是個男人,卻在自己女人麵前丟了臉,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盧氏見他總是看向門外,知道他的心思,安慰道:“初雨始終是你的女兒,她願意給你治病,你就好好配合吧。秦府現在烏煙瘴氣一團糟,你若真不想讓秦氏的百年基業毀在你的手上,就趕緊好起來,重振秦氏。”
盧氏也不管他信不信,願不願意聽,自顧自地將秦府的現況說給他聽。
正說著,秦初雨回來了。
她剛淨了手,進屋後,立馬有下人送來暖爐。她隻是捂了捂,手指暖和不冰冷了,這才過來給秦昭陽把脈。
秦昭陽動不了手,他尷尬地扭過頭去,不看這個女兒。
“你長期臥床不動,腸胃功能下降,受不得一點刺激,否則就會拉肚子。方才我已經看過,沒有什麼異常的,隻要吃兩劑藥就好。”
說完,秦初雨徑直從藥箱裏拿出銀針,“中風之症的治療貴在堅持,急不得,針炙是上策。今日我會先用艾炙活血,防止身體機能過於低下,明日我會再根據你的具體情況,製定治療方案的。”
秦初雨公事公辦地說完,便開始針炙。
這回,秦昭陽沒有再動,乖乖地配合秦初雨完成了針炙。
一個時辰後,第一輪針炙結束,秦初雨麵無表情地收起了銀針。
臨出門前,身後傳來哐當聲響。
秦初雨扭頭看去,隻見秦昭陽拚命地扭動著上半身,將身旁的暖手爐頂出了床,落在地上,才發出剛才的巨響。
秦初雨扭頭,微笑道:“醫者父母心,不管你是誰,隻要是需要我救的,我都會救。你不必感激我,隻要你還有半點人性會有愧疚感,就請你快點好起來,趕緊趕走秦植,把秦府打理好,百年之後你也算是有點產業可以留給你的孫子小壯!”